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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白 白米Ⅱ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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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白 白米Ⅱ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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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初春。我在走廊上发呆,一个女生走过来,她告诉我,她来自未来,在2009年的夏天,我会死掉。
当时我很吃惊,因为最近好像没有精神病院没看好病人的新闻。我说:姑且相信你吧,但你是?
她说:上节课转到你们班的,我叫何露。
我说:上节课我在罚扫地,难怪没看见你。
她说:多干点有意义的事吧,不然等你一死,大家回忆起你,不是在擦玻璃,就是扫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干保洁的。
我说:我热爱这项环保事业。
她说:你还是这么嘴欠。
我来了兴趣,我说:在未来,我有钱吗?我有几个老婆?
她摇摇头,说:你死在七月份。坟头草老高了。
我说:打算怎么拯救我?
她说:穿越时空的基本法则,是不可改变历史进程。
我说:所以。
她说:所以?
我说:所以你是来看着我死掉的?
她想了想,居然很认真的说:是啊。
我转过头去,不搭理她了。
二
何露到底是不是未来人,这是个问题。我好几次去找她,没等我开口,她拍拍我的肩,一脸严肃的对我说:哥们,你反正都要死了,就别问我期末考题了,好吗?或者,用看智障的目光看着我,对我说:如果我知道彩票号码,你觉得我会一天天用走的来上学?
当高中生是很无聊的一件事,和神经病聊天就有意思多了。我打定主意,要在夏天到来之前,从她嘴里挖出我的死因,当然,对于我会死这档子事,我完全不信。那年我才十六岁,我坚定的认为,我会永远年轻,只有我搞死全世界的份。
我走过去,敲敲桌子,问何露:请教一下,你和那个死掉的我是什么关系?
她说:朋友。
我说:哪种朋友?
她说:你觉得呢?
我说:欠你很多钱的那种吧。
她说:你去给我买瓶汽水,我就给你讲讲。
我麻溜的飞奔下楼,买了瓶可乐,当我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就看到何露坐在窗户边,出神的望着学校的操场。
何露呡了口可乐,很小心的把瓶盖拧上,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她说:我和你曾经是高中同学。高二的夏天,你死了。死因,不能告诉你。
我说:知道,不可改变历史进程。
我想了想,又说:不对,那现在班里岂不是有两个你?
她说:是的。
我左顾右盼,说:哪呢?哪呢?
她说:别看了,我改名字了,也整了容。
我说:你可真够下血本的。
她说:这一切是值得的。
我说:就为了看我死?苍天啊,我一个热爱学习的五好少年,到底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她愣了愣,低下头,说:你别问了。
三
难道,那个死掉的我非礼过她?我这样想,是因为非礼被当街枪毙的吗?
何露好像总是对我很愧疚的样子,我有次好奇的摸了摸她的脸,问她,何露,去哪整的,就和真的似的?她也没有像其他女同学一样一巴掌盖死我,而是别过头,说:别闹,给我买可乐去。
她很喜欢喝可乐。恰好我很喜欢逃课,老师看我们玩得近,每逢我消失在课堂,老师就对何露说:去,把叶小白给喊回来。她甩着马尾跑到教学楼顶,我正躺在天台上晒太阳,身下铺着一张塑料毯子。
她说:你在做什么?
我说:做光合作用啊。
她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说:过去一点,你挡住我阳光了。
我丢给她一瓶可乐,她有些诧异。
我说:喝吧,刚买的。
她举起瓶子,对着太阳看了一眼。小城里的云很多,下午的阳光还不算刺眼。
她说:瓶盖是开着的。
我说:帮你拧开了。
她说:你没往里面吐口水吧?
我说:大姐,我是怕你拧不动。
她呡了一口,说,谢了。
她伸开双手撑着地面,仰望天上的白云。
我说,喂,那个死掉的我,也喜欢逃课么?
她说:是啊,你因为逃课,罚扫地的日程都排到高三毕业了。
我说:过奖了。
她说:哪句是在夸你?你刚死那会,老师还时不时念叨,这小子地没扫完就走了。
我说:后来呢?
她说:后来就没人提起你了。
我说:操,老子尸体还没凉,就全他妈忘记我了?
她说:要高考的忙高考,要教课的忙教课,大家都很忙。
我想了想,按她的说法,倒有点像是我被冻结在了那年夏天。其实这么看待死亡,也挺浪漫的。我永远在那个夏天里叼着冰棒,看着朋友们长大成人,而我独自摇晃在十六岁的年纪里,无忧无虑,哪也不去。
小城里吹起了风,何露捋了捋头发。
我说:何露,你说的越来越像真的了。
何露没说话。
我说:我死后,我老爸老妈怎么样了?
何露低下头,说:你爸妈协议离婚了。
小城里依旧吹着风。
我突然觉得周围的空气有些凝固了。
我支起半个身子,对向她的眼睛,她波澜不惊的望着我,确切来说,是用她标志性的死鱼眼望着我。
我说:何露,你真的是未来来的,对吗?
四
我父母要离婚这件事,老爸老妈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如果不是我在他们房间里偶然发现了那份离婚协议书,大概我这辈子都会不知道。只等我某天醒来,身边留了个字条:儿子,你是个大人了,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爱你哦,么么哒。而我一脸懵逼的发现自己正躺在垃圾场里。
离婚协议上面写着:等到我考上大学,他们就自动解除夫妻关系。
从此我养成了逃课的良好习惯,考试交白卷,上课打瞌睡。倒不是自暴自弃,我横竖就不考大学了,读上十年八载的高中,看我们仨谁耗得过谁。
按说我这么用心良苦,二老起码要打断我一条腿。然而到了后来,老爸也不打我了,我拿出一张零分考卷,用“快打死我呀打死我呀”的眼神希冀的看着他,他签上名字,说:加油哦,儿子。说着用和蔼的目光看我一眼。
我不甘心,狂奔到厨房,我妈在做饭,我一股脑把老醋生抽全砸了。
我妈笑着对我说:傻孩子,妈今天做的是泡面。
我终于崩溃了,高喊着我不要吃泡面啊跑出了家。
我在街上游荡,周六的中午,没有什么路人,大概是都回家吃午饭了。
那天,我突然很想去找何露,这才发现,自己一直不知道她住在哪。
五
我在网吧里坐了一下午,快到傍晚的时候,感觉身后站了个人。
我说:装备还可以吧?
何露说:这游戏后来倒闭了。
我叹了口气,说:大姐,你就别剧透了,行吗。
我下了机,给她买了瓶可乐,两个人走出网吧,在河边走着。我抱着个面包,有一口没一口的啃。
我说:有点好奇,你平时住哪?
她说:这和你无关。
我说:我想死得明白一点。
她说:看开点。
我说:好的,谢谢。再问一句,我死的时候,没毁容吧?
她说:死的和麻辣烫似的。
我想了一下,总之,火灾可以排除了,不然应该死得像羊肉串。
我们走到河边的一处长椅,坐了下来。时近傍晚,路灯已经亮了。河风断断续续的吹来,这里的空气很凉爽。
我说:我死了以后,那些暗恋我的女生伤心吗?
她面无表情的说:这个笑话很冷。
我抓了抓头发,说:真是失败啊。
何露说:嗯?
我说:还好死的早,不然我的人生,真的太失败了。
她突然指了指河面。我放眼望去,一览无遗,水流平静。
我说:怎么了?
她说:临死前,做点有意义的事吧。
我说:这跟这条河有什么关系?
她说:手酸,随便举一举啦。
六
何露答应我,在阻止我父母离婚这件事情上帮我。
她回忆了一会,慢吞吞的告诉我,他们俩会离婚,似乎和出轨有关。
我坐在教室里,抓着脑袋想,到底是哪位出的轨呢?——我回来上课是何露要求的,她说,凡事都有代价,你呆教室里,就当是为社会安定做贡献了。
我问她,凡事都有代价,穿越时间的代价是多少?
她想了想,说:时间线的不可重逢。
我张大嘴巴,我说:没听懂。等等,不是整容吗?
她说:我只改了名字。整容是骗你的。你觉得一个人的二十六岁和十六岁,看起来会一样么?
我难以置信的说:那也不会差别很大吧?
于是她终于难得的笑了笑,她说:叶小白,你不知道女人都是会化妆的吗?
七
会出轨,必然有出轨对象。连续几天,我跟在我妈后面,发现我妈不是在看电视,就是在打扫房间。我爸更离谱,正常上下班,唯一的娱乐就是去和哥们打麻将,总不能我爸和他哥们出轨吧?
顺带一提,中年人的生活可真心酸。
我对何露说:他们不像出轨该有的生活状态啊。
何露说:感情破裂都是这样,看着相安无事,其实心里隔着大洋彼岸。
我说:也不知道小三到底在哪。
何露说:捉奸在床没有意义,让两个人恢复激情才是真的。
我长长的哦了一声。
何露脸红了一下,说: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我说:你也太了解我了吧?
周末,我和何露一同出现在菜市场,她穿了身连衣裙,我校服都没换,目瞪口呆的看着她。
她走过来,说:怎么,傻了?
我说:你画风一下变成大姐姐了。
她说:走,弟弟,陪姐姐逛街去。
我买了一束花,何露买了一条皮带,两人捧着各自的礼物出来,并肩走在街上。其实这些都是给我父母买的。我的钱就够买花,皮带的钱,算是欠何露的。
我说:等我死了,用遗产还你,好不好,遗孀?
她白了我一眼。
八
我坐在房间里,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礼物被我分开放了,假装是他们各自送给对方。他们两人安静了一会,说了些什么,后来,他们开始压抑着声音争吵。
我突然觉得很无力。
我推开门,客厅顿时恢复了安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老爸翻开了张报纸,老妈折好换洗的衣服,对我说:要出去?
我穿着鞋子,头也不回:出去见情人。
我在街上狂跑,不知道何露在哪。但隐隐觉得,她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我跑着跑着,没了力气,气喘吁吁的停下。
前面走来一个女生,是穿着校服的何露。
她说:大晚上,跑步锻炼身体呢?
我说:何露,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你?
她愣了愣。
我说:想见你一面,太难了。
她说:是吧。
我说:就真的不能告诉我你住哪吗?
她好像回过神,略带慌张的说:啊,就在你家附近的小巷子里。
我们沿河边走着。
我说:何露,死,是什么呢?是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么?
何露说:是永远停留在时间的某一刻。
我说:如果能停留在最幸福的那一刻,不是很好?
她摇摇头,说,幸福,是因为知道明天会更美好。没有未来,其实是一种酷刑。
我说:你放弃未来回到过去,也很痛苦吧。
她说:快结束了。
我算了算时间,确实,距离七月,我的死期,已经很近了。
我说:他们还是吵架。
她说:你不会把礼物送反了吧,你妈收到皮带,你爸收到花。
我说:和礼物无关,还是出轨的事。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对出轨的向往。妈的。
河边的一条街上,有一家小卖部,我走过去给她买了瓶可乐,帮她拧开,她喝了一口。两人相识这么久,在可乐这件事上倒是越发默契。
她说:对了,你作业写完了没有?
我摆摆手,我大半年没看书,现在翻开作业,那个在地面上欢快运动的小滑块,已经不知何时上宇宙中欢快运动去了,让我写作业,还不如让我现在就去死。
后来,我在河边蹲了下来,点了根烟,深吸了一口。她瞪大眼睛问我:哪来的烟?
我说:刚在小卖部买的。
她说:掐了。对身体不好。
我说:得了吧,我就算想,也没时间得肺癌。
她伸出手,抓过我的烟,奋力一丢,丢进了河里。我扁扁嘴,算了,干脆拿出烟盒,也往河里一丢。六月的小城,汛期刚过,河面愈发平静,只发出轻轻的落水声。
我对何露说:大姐,讲讲未来吧。我的同学们都怎么样了?
何露说:去了全国各地,工作学习。有些西装革履,有些衣不蔽体。
我说:他们还会回母校看看么?
何露说:偶尔吧,后来学校被拆了,也就没什么人回来了。再后来,同学聚会,比车子,比房子。
我说:失望,还以为我们会永远纯洁。
她说:天使来到人间,最后都会变成人。
我说:那我父母呢,离婚后怎么样了?
何露沉默了好一会,说:有了各自的生活,过得都很好。
我有些难以理解,后来想了想,大概是没有了我,他们也终于能没有牵挂的走向新的生活。
其实,能够死在十六岁的夏天,也挺好的。永远在蓝天白云下叼着冰棍,自由自在。死亡就这样庇佑着那个少年,不必面对时过境迁的废墟。
那天分别的时候,何露突然叫住我。
她说:叶小白,你要好好学习。
我挥挥手,说:知道了。临死前答应的事,我都会办到的。
九
我又开始念书了,本想去向何露请教,没想到她早把知识点忘得一干二净。我们两个智障似的去找老师,老师给我们讲了许久,抬起头说:爱学习,是好兆头。但你们怎么看着像早恋呢?
我摆出一副含笑九泉的样子,说:老师,我这得算黄昏恋啦。
六月的小城,很炎热,蝉鸣蛰伏了一年,陆陆续续的出现在树荫底下。离七月不到一个月了。这段时间,我的同学们惊奇的发现我雷锋附体,帮忙打热水,帮忙做卫生,而我总是擦擦汗,送给他们一个葬礼一定要来哦的眼神。
他们心领神会,说:放心吧,作业一定会借你抄的。
操,老子那么像不学无术的人吗?不过,算了,时候一到,大家都会明白。
我在六月的中旬失了眠,整夜无言的看着窗外的月亮。何露说,失眠是因为想得太多。我往何露住的地方望去,静悄悄的,窗子口亮着灯,原来女生也会失眠。
某个晚上我想了很久,终于敲开了父母的房间。
他们睡得迷迷瞪瞪,问我,怎么了?
我把身体隐藏在黑暗中,说:爸,妈,其实我都知道。
什么?
我说:离婚不必等我了。
他们安静很久。
我爸说:儿子,我们至少等你长大。
其实我想说的是,不必等,到了七月,阵痛过后,你们的生活都会变好。但不知为何,话到嘴边,觉得嗓子眼被什么东西梗着,低下了头,小声的说:谢谢,谢谢。
何露说的是对的,不可改变历史进程。我应该把争吵和悲伤留下,站在时间的屏障里,目送他们走向各自该有的美满。那是他们应得的,我不能自私的将之夺走。
十
何露问我:考了多少?
我报了一个分数,说:进步了一百名,厉害吧?
她说:废话,你之前年段倒数。
我委屈的说:就不能鼓励一下嘛。
她说:帅哥,再接再厉哦。
我说:算了,也没下次了。其实有几题我会做,就是时间不够,真可惜。
期末考过后,七月来了,学校给我们放了两个月的暑假。这让我和何露有大把时间出来瞎聊,她一直没告诉我具体死亡时间,想来也差不了几天。
老爸和老妈很高兴,特意做了一顿饭菜。老头子开了瓶红酒,问我:喝两口?我说:来,给哥们满上。他拍了下我的脑袋,说:没大没小。
我摸着脑袋,嘿嘿的笑。
他突然说:儿子,和你讲个事。
我说:嗯?
他说:我和你妈商量过了,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我和她好好沟通。
我说:不用勉强。
他说:真心的。而且,我还没说是不是就不离了。至少,和平共处,积极沟通。
我说:嗯。
他说:其实你妈挺美的……
我说:废话,这我不知道?
我们干了一杯,七月的傍晚,蝉鸣阵阵。楼下的小孩被父母带着,在街上嬉笑的打闹。老妈也喝了酒,脸上红红的,我用力的笑着,酒可真是好东西啊,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让我能在离开之前,好好的感受这个世界。
十一
那天吃过晚饭,电视里在放新闻联播,楼下传来何露的声音。
她喊我名字,叶小白,时间快到了。
我打了个招呼,跑出了家。
何露凑过来闻了闻我,说:喝酒了?
我说:陪我爸喝的,怡情,怡情。
她说:他们怎么样了?
我说:好点了吧。不容易啊。
她点点头,沉默不语的往前走。
过了一会,她回过头,发现我还站在原地。
而我闭着眼睛,等了许久,我死了吗?不确定,又睁开眼睛,还是那个小城。
我指着自己,说:你看我现在像麻辣烫吗?
她摇摇头,绝望的说:还要再过一会。你是白痴吗?
我说:哦,不早说。
我和她沿河边走着。
我说:现在,可以告诉我死因了吧。不然我该怎么弄死自己?
何露说:车祸。
我说:原来我这么不注意交通安全。
何露说:不是的。
十二
何露说,那年七月,她去买可乐,一辆卡车驶来。她躲闪不及,我跑过来推开了她。她得救,而我被卷进了车底。
我点点头,站到路口,等待那辆撞死过我一次的车再一次撞死我。
我说:对了,一直想问,如果真的改变了历史进程,你会怎么样?
她说:会消失。
我说:怎么个消失法?
她说:你没有死,我就没有了回到过去的动机。穿越时间这件事就不会发生。
我说:一个字都没听懂……
她说:以你的智商,确实很难解释。总之,我会回到未来,回到我的时间线上。并且忘掉一切,因为我不会记得任何没发生的事情。大概只是模糊记得有个姓叶的同学,考上一所叫不出名字的大学。
她说:你和我的时间线,不会再重合了。
我说:我也会忘记你么?
她说:会的。
我说:真悲伤。
她说:人长大了,都是这样。
我突然想起了那个被冻结在十六岁的夏天的少年。如果人死后还有意识,知道那个得救的姑娘一直思念着他,他大概会很高兴吧。
我说:何露,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真名。
何露说:叶小白,再去给我买瓶可乐,我就告诉你吧。
我点点头,走向附近的小卖部。
身后一辆大卡车隆隆驶过,惊起了地上的石块。
夏夜,空气里总是有若有若无的水气,我仰起头,望了一眼天空,星空在这个小城的头顶慢慢的流动着,悬挂着深蓝色的云。手里刚买到的可乐,很冰,不知道星空触摸起来,会不会也是这样呢?
我回头望去。街的对面,何露已经不在那了。
那是我的十六岁夏天,时间缓缓流动着,如星云一般流动。我喝了一口可乐,踢着一颗石头,一步一步的走回家。
—end
—有点硬且羞耻的分割线—
我的第一本书终于出版了,《你的怪兽男友》,短篇故事集,收录了许多未发布过的故事,全网在售。
当当链接:《你的怪兽男友》(叶小白)【简介_书评_在线阅读】 - 当当图书
正好在打折期,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入手一本看看。
逢年过节,走亲访友,都用不上。
但适合陪你入梦。
用一个故事,换一个晚安。
么么嗒。
无色方糖 白米Ⅲ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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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医生,我觉得我穿越了一半。”
“我觉得你还是该去看正经的精神科。”
“医生你听我说,我自从上周以来,每天都有一段时间像是处在另一个世界里…”
程医生挑眉瞥了一眼罗安,先前面无表情的他像是终于提了点兴致。
程医生说:“从头说起吧。”
罗安不敢置信地抬起头问:“你信我说的是真的了?”
程医生反问道:“为何不信?”
罗安欣喜若狂,辗转了无数医院的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病可能还有救。他开始努力地回想上周那些离奇经历的种种,准备完完本本地讲给程医生听。
2.
一周前。
刚洗完澡的罗安感到一阵困倦,披着浴巾缩到了沙发的角落。失眠了半年的他终于感受到阵阵困意,但是针扎般偏头痛还是刺醒了他。
罗安忍不住骂出声来,他从茶几上扣出几片止痛药就着温水一饮而下。
迷迷糊糊中他好像睡着了,又好像在做梦。他突然听见耳边的大风声,雨点哒哒地打在脸上一片冰凉。
罗安吓得浑身一激灵,他蹭地起身,发现自己竟然身在一辆马车上!
两捆高耸的草垛把他围在中央,他好不容易才看清马车正在崎岖的山路上飞驰,山间的林子里闪过无数令人胆寒的红光。
风雨交加,低沉的铅云似乎触手可及。罗安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呆滞地看着雨水在掌心积聚,反复确认这不是梦境。
不可能,这太真实了,真实到无可置疑。
远处传来几道轰隆隆的雷声,马车又开始一阵颠簸。他攥紧了车上的栏杆,看向自己肌肉紧绷的手臂:这跟他原本羸弱纤细的胳膊可不像是同一个。
整日坐在办公椅上的罗安没什么锻炼的机会,这结实的身板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的。
林间唤起一阵凄厉的尖哮,罗安吓得腿肚子一软差点瘫倒在草垛上。
草垛里夹着几封信。
他抽出散落的信笺,那上面不是真正的汉语,更不像是文言。但是不知为何在这幅身躯里他却能轻易看懂,甚至讲出来。
发信的时间正是“天佑三十七年”,落款是“大宏隐司长康凌”。字迹娟秀,墨色雅致。
大宏?罗安可不记得历史上有哪个朝代国号为“宏”的。
再看信的内容,大多都是向所谓“朝廷”汇报赫赫战果。今天剿了几波贼人,明天又杀了几帮悍匪,信的著者似乎无往不胜,屡建奇功。
许久,罗安才能接受现实,承认自己已经穿越到一个未知世界了。
他已经知晓了个大概:这朝代名为“大宏”,近乎于史上的明清,但又不全然相同。至于这个身体的前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也还是一头雾水。
“天佑三十七年九月三日,遇叛军三百二十五人,杀敌五千两百人。”
读到这里罗安百思不得其解,怎么遇到了三百多个敌人,反而杀了五千多个?多出来的四千多名死者到底是什么?
分神的罗安手微微卸力,结果被一下子甩到车尾,头重重地磕了一下木栏。
他抱着后脑勺痛叫起来。
“安静,坐稳点。”
声音淡漠,语调懒散。说话的是一个穿着长裙的女孩,正在策马扬鞭。
女孩把缰绳盘了两圈到手腕上,回过身来说:“山下的骨狼多得很,翻下去可没人救你。”
罗安想起林子里的红光一阵惊惶,忙问道:“什么狼?这是什么地方?”
她声音淡漠道:“问霜峰,寒山城外的第一高峰…”
罗安自知语失,就算问了也不可能得到什么“嵩山”或者“武当山”之类的答案。
他打断道:“姑娘咱们这是要去哪?”
她突然把马车停下来,两匹精悍的纯色黑马发出低沉的嘶鸣。女孩约是桃李之年,穿着一袭白色花裙。那清秀的面庞正颦眉盯着罗安问:“你刚才叫我什么?”
坏了。
这身体的主人跟面前的女孩到底是什么关系?兄妹?情人?总不能是仇敌或者父女吧?
这也定然不好乱说,要是说错了,谁知道这丫头是什么脾气?
罗安表情僵硬地看着她,只能强挤出一个笑容。虽然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习俗,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应该是恒星级的法则。
果然,女孩瞥了他一眼,重新开始御马在山路盘旋。
罗安那口长气还没舒完,她突然用力丢过来一根像是铁棍一般的器物,狠狠地磕到罗安的脑门上。
“疼疼疼…”吃痛的罗安的看着手里的器物,那不是一根铁棍,更像是一把铸铁的长弓。
罗安问:“这什么东西?”
女孩说:“你没见过?你都用过三五次了。”
那也是之前的我用过,现在的我那里见过这玩意。
罗安硬着头皮点点头。他问:“给我这个要干什么?”
女孩说:“我要御马,没工夫管下面那些人。一会这些人带着骨狼追上来,你帮我把局面打扫干净。”
看样子是想让我用射箭帮你护驾了,罗安心中嘀咕,我哪里学过这个啊。
“就是那马车上的臭婆娘!给我追!”
一阵杀声从山下传来,粗犷的叫骂声震天动地。暴雨之中一纵穿着兽皮的大汉举着灼亮的火把从林子里跑出来,白森森的狼群正在他们身后发出刺耳的嚎叫。
罗安总算知道所谓骨狼是什么了,那狼都瘦骨如柴,又毛色雪白。乍眼望去,还真像一团骸骨。
人和狼已经都是狂躁的凶兽,他们咆哮着向山腰跑来,像是逆行而上的灰白山洪。
罗安一看这阵势当即慌了神,别说张弓搭箭了,连说话都开始结巴。
“哪来的这么多人?我我我…”
女孩像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一边默不作声地扬鞭,一边说着:“弓不在你手里么,这点杂兵怕什么?”
弓?这一把弓能打漫山遍野的敌人?你到底是招惹了什么怪物才能让这么多亡命之徒要来索命?
罗安在大雨里只看得见杀气腾腾,在车里四下摸来摸去,也没有发现哪怕一根箭。
“箭…给我一根箭也成啊,这破玩意儿咋用啊?”
罗安一手捏在弓身上,感觉掌心一阵刺痛。暗红的纹路在铸铁上发亮,像是纤细的血管狂野生长。他甚至能感觉到雨点打在弓身上:这东西已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了。
他咬牙切齿地等着那阵刺痛褪去,掌心传来一阵酥麻的暖意。罗安微微拉弦,感觉自己的骨节都在嘎嘣作响。
罗安发现自己的右臂正在明显地消瘦下去,一根黑红的箭矢不知何时已经在弓上成型。
这世界太邪性了,都他妈是些什么鬼东西!
他一箭下去,白色的兽海里泛起一股猩红的血雾。
3.
“然后呢?”
程医生看着陷入发呆的罗安问。
罗安猛地眨眼回过神来说:“然后,然后我就回来了。”
程医生问:“回来了?”
罗安点点头说:“没错,就是突然回到了…嗯…现代。仿佛大梦初醒,又好像久病初愈。身体很累很乏,也提不起精神。”
程医生恍然间像是了然了什么。他兴奋地说:“所以你才说你穿越了一半,也就是说你的意识会交替在这两个世界里,对么?”
罗安第一次看到程医生如此激动,一改之前冷若冰霜的面容。
他实在是穷尽了办法,用光了手段,才会低声下气来求这位程医生。在脑科学领域里,他因治疗手段激进,为人桀骜不驯而臭名昭著。
没有医院愿意聘请的他现在开了这一家私人诊所,生意惨淡,门可罗雀。而到现在罗安觉得,程医生对他来说,或许是唯一靠谱的选择。
罗安点头道:“没错。不过当时的我显然还意识不到这一点…”
程医生说:“那你有没有观察过…当你的意识还在异世界的时刻,你在现代的身体,到底是昏厥过去,还是住着某个灵魂?”
罗安踌躇了片刻说:“我想…应该住着‘他’吧。”
程医生问:“莫非是…”
罗安笃定地说:“对,应该就是那个我从没见过,却跟我一样苦命的兄弟。”
他紧接着刚刚的故事开始讲起。
4.
罗安重新在自己的屋中醒来时,躺在自家的大门口。屋里面被翻得一片狼藉,大开的水龙头还在止不住地向满溢的盥洗池注水。
他连忙把水龙头拧死,再环顾这屋内,活像是遭了贼。
身体的疲乏感告诉他,这可没有什么贼。应该是刚刚失去意识的自己干了这一切。
那份真实的经历让他放弃了认为这是“幻觉”或者“梦魇”的判断,他确信自己的意识一定是到达了另一个未知世界。
他开始疯狂地搜寻资料,还有所有不着边际的流言。在焦躁中时间很快的流逝,而一切还是没有任何头绪。这种意识的跳跃不知何时还会重新发生,他可不想再去体验那个鬼地方哪怕一秒。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确定在自己失去意识的时候,那个占据自己身体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是处于某种无规律的狂躁本能,还是某个来自遥远异界的灵魂?到底怎么才能跟他沟通呢?
等一下…如果在大宏的自己能够阅读当地的文字,这具身体里假设真会到来一个灵魂,一定可以看懂汉语!
罗安找到了一条出路,他连忙写下一份字条。
“我是这幅身体的主人罗安,请”
他的字还没来得及写完。
5.
罗安看向自己满是茧子的手指,明白了现在的处境。
又穿了。
从位置上来看,先前坐的马车没有跑太远,停在了不远处的一颗巨木下面。地上的车辙还是新的,应该停下没有太久。
向山路的另一侧远眺,人和狼的尸骨已经辨别不出,堆叠在一起,俨然是经历过一场惨烈的大战。阵阵血腥让罗安一阵干呕,他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帮我一把。”靠在树旁的女孩倒吸着冷气说。
他跑了过去,看见女孩白皙的右臂上平添了一道触目精心的刀口。而浑身看下去,自己的身体竟然只有几处轻微的皮肉伤。
罗安一阵不忍,感觉双手抖了起来,他半跪在女孩面前问:“你说,什么忙我都帮。”
女孩指了指自己的后背说:“我背后缚着一个铜匣,你帮我把它打开,我现在使不上力气。”
罗安绕道女孩背后,只穿着一件束胸的女孩身形越发显得娇弱。她背后果然有着一个极薄的铜匣,但是细细看去,罗安却不禁吓呆了。
这铜匣根本不是什么用布带缚着的,而是以一种凶狠的方式长进了女孩后背的肌肤里,正与其血脉相连。要是就这样把它打开,岂不是相当于开膛破肚之痛?
罗安头皮一阵麻,这世界怎么什么都如此残忍?
女孩说:“快点…那些骨狼和荒民被虽然你几箭吓退了大半,但是撑不过两个时辰。要是到时我还是这个状态,你我都活不过今晚了。”
罗安渗出冷汗来,他颤巍巍地把着那铜匣问:“要怎么弄?”
女孩因痛而声音低微地说:“不应该啊…嘶…就算你没见过这东西,也总该听说过用法吧。两指搭在中央,然后用力向左右分开。”
罗安心中苦笑,这早已超过他能理解的范畴了。
他咬紧牙关依话照办,只用轻轻发力,铜匣就“叮”地一声脆响打开。四根琴弦一样的东西在背后绷紧,从幽蓝变成血红。
刀伤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女孩已经开始穿衣了,那件花裙被重新套回身上。
女孩瞥着看得出神的罗安说:“还看什么?赶路了。”
那气色看上去比罗安还好上三分,哪里像是伤筋动骨的模样。
罗安说:“哦。”
又过了须臾,女孩转过身举起一封信问:“还有啊…你刚才在信上写的这些是什么意思?什么‘神魂游荡’,‘无间神灵’的,到底说的是什么?”
罗安接过信纸,那信的背面用指甲一笔一画,像是毕恭毕敬地刻下几排大字。
罗安顿时心中豁然,这幅身体的原主人应该叫祝天成,似乎把现代世界当成神灵的居所了。还以为自己杀孽太重,受到了某种罪责,才会导致意识跳跃。
这样一看,自己的字条根本就没什么作用。因为祝天成和自己的思维方式迥然不同,就算能读懂汉字也不能理解他的意思,或许反而会以为是哪个大罗金仙在戏弄他,搞不好…
罗安连忙收下信纸说:“没事没事,随便写写。”
女孩狐疑地问:“‘随便写写’…,是什么意思?你当年不是把私塾先生的牙都打掉了,还跟娘亲吵着要习武么?什么时候也有这书生气了?”
罗安面无表情。
看来能让这“祝天成”识字写字已经实属不易,本不应该过多苛求。
他思忖了片刻说:“赶路吧。”
女孩和他重新坐上马车,泥泞的山路上有被碾过的血痕。雨势渐渐平息,云翳略微散去,空气中的血腥味也没那么浓重了。
罗安终于得到片刻空暇,把剩下的信读完。书信都在这个叫“隐司”的军事组织和朝廷的往来,里面除了刚刚看过的那些累累战果,还有一件不相干的“小事”。
天佑三十六年元月,隐司秘密地在一个闹饥荒的乡镇收了三名新兵。剩下两个人的名字都被墨汁涂抹掉,单单剩下一个“祝天成”。
也就是说,“自己”是在去年的元月才加入到隐司之中。但是剩下的两个人到底怎么了?面前的女孩又是什么身份呢?
书信的落款都是“隐司长康凌”,罗安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起名习惯。在这样一个地界,女孩名字都叫“柴大彪”之类的诨名都有可能。她要是带着这样的书信,莫非她就是康凌,也即“隐司长”本人?
还是说隐司只是一个组织象征,其实她真名叫“长康凌”?
还是说…她只是持有这些信,跟自己一样,只是个普通的隐司卫?
这他妈我哪里猜得到。
罗安只好壮起胆子,试探着说:“康凌?”
女孩说:“你叫他的名字干嘛?总不会是想他吧。我记得你上个月还埋怨过俸禄太少,差点被他一腿劈倒。”
嗯,起码确认了女孩名字不是康凌,隐司长另有其人。
罗安顺藤摸瓜,接着说:“咱们是要去找他么?”
女孩突然笑了一声说:“我说你今天怎么如此奇怪。谁要去找他啊,只有他找咱们的份。黑伞的第一手线索可是在我手里,哪里轮得到他的功劳。”
黑伞…是什么东西?信里可没半个字提到这玩意。
身后传来了震耳的号子声,肌肉结实的男人们赤膊上身,露出古铜色的肌肤。六匹赤色的高大战马拖着极其巨大的马车狂奔而来,车上载着一个两人高的瓦罐。男人们一边咆哮一边拍打着瓦罐,像是某种邪异的祭祀。
罗安眉头紧缩地看着身后的马车,如触须一般的幽蓝色细丝油光发亮,正从瓦罐里满溢出来。
“这是啥东西!”罗安惊呼道。
女孩又把弓丢了过来说:“不过拿了一件东西就这番穷追不舍,此等毅力一般人还真没有。”
马车在蜿蜒的山路上甩起尘土,滚滚烟尘包笼了半个山头。罗安浑身发抖的攥着长弓,心里只想着什么时候能回到可以安逸享受的人类社会。
还是家里暖和。
6.
程医生问:“那种生死关头,你信任那个奇怪的女孩么?“
罗安说:“坦白的说,我没什么其他可以信任的东西,只能觉得她是最靠谱的。”
程医生点点头说:“这时的你一定比任何时候都想回来吧。”
罗安苦笑了一下说:“有两次我产生过那种极度渴望回家的想法。这算是第一次,后来还有一次。”
程医生说:“如愿了么?”
罗安摇摇头说:“显然这个过程不是我能控制的。看起来,也不像是‘他’能控制的。我在那个世界还担心一点,就是凭我的本事在大宏生活如此艰难,那祝天成是如何作为罗安活着的呢?”
程医生说:“现代世界起码没有实质上的危险,这对他来说是件好事。”
罗安说:“没错,关键在于如何让祝天成理解这一点,就是‘没有危险’这一点。”
程医生说:“障碍就是你们两人极大的思维鸿沟,显然不是磨平了语言差异之后就可以弥补的。而且,你们无法进行任何即时的交流。”
罗安说:“的确,那时还不行。”
看着程医生若有所思的神色,罗安说:“程医生,我猜你感兴趣的部分,还在后面呢。”
7.
罗安的呼吸终于缓缓平复。
他消瘦的右臂已经攥不紧弓了,用左手发出一箭之后,那把长弓也像是偃旗息鼓,暗如死灰。缕缕白沙从弓身上洒落下来,像是被风化又碾碎的骸骨。
这一箭虽然没有重创来敌,但是足以让他们在山路上延误三五刻,女孩架着马车扬长而去。
山路的尽头是一处密林,林前左右两间木屋升起炊烟袅袅。那些杀意满腔的壮汉远远一眺,看见这两间木屋突然刹住了脚步,爆呵几声退了回去。
密林间只有一处幽森森的小径,蜿蜒到目不可及的白雾深处。来到这里,罗安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涌上脑海,记忆像大潮把他浸透。
他一阵偏头痛,感觉猛然间想起了很多东西。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正在和他的意识产生某种微妙的融合。
罗安看向面前的女孩,不知为何能叫出她的名字。
“阿瑾?”
女孩茫然地回头问:“怎么了?”
现在他突然获知了女孩的名字,但是阿瑾身上的谜团还是太多了。此行的目的,黑伞的真相,女孩的身份…
而且这些东西,身体的原主人也未必清楚。
罗安捂着额头说:“那帮人怎么不追了?”
阿瑾说:“追累了。”
罗安说:“我觉得不是。”
阿瑾说:“从这里往前一百二十里,都是青商的地界。没人愿意惹这天下第一商会,那纯粹是自讨苦吃。”
她低垂着眼帘瞥了一眼罗安说:“我还以为你早就清楚这些的。”
罗安肯定不清楚,但是可以顺着台阶下。
罗安说:“既然青商这么不好惹,那咱们是要等着那帮人走远了,再绕路走么?”
阿瑾说:“不是。我们要从这过去。”
说完,她拔下头顶淡紫色的发簪,用簪子尾割断了腰身以下的裙摆。雪白的肌肤吹弹可破,修长的玉腿暴露在山岚里。
罗安掩面转过身,他心突突地跳着,预想着那女孩接下来香艳的色诱。
阿瑾说:“你干什么?”
罗安不说话。
阿瑾一指头戳在他胛骨之间,罗安痛地转过身来,看着阿瑾手中用裙布裹着一个银筒。
银筒散发着幽蓝色的微光,正与阿瑾背后的琴弦、大汉铜罐中的触须颜色无二。罗安隐隐能感觉到到其中的关联,却又捉摸不透。
阿瑾说:“拿着这个,青商就会给你我放行。但在这之前,有一件一直瞒着你的事,要先告诉你。”
罗安深吸一口气,猛地点头说:“你说…”
8.
程医生露出一点玩味的微笑说:“这就是天不遂人愿吧,当你想听点东西的时候,反而没法待在那个世界了。”
罗安自嘲地笑笑说:“正是,就像某种无形的阻碍,一直间接地不想让我好过一般。”
程医生说:“听到这我更好奇那个祝天成的处境,他在现代,大概也诸事不顺?”
罗安说:“医生如果想听,也是可以的。”
程医生颦眉问:“什么意思?”
…
罗安清了清嗓子说:“他今天已经来了,就在这间办公室里。”
9.
“祝天成,年二十七。生于天佑十年,苑州柳叶城花溪镇,为家中长子。”
在去年的元月,祝天成单膝跪下,毕恭毕敬地向阿瑾用这段话自报家门。
他加入隐司原本的目的可不是什么“为大宏百姓赴汤蹈火”,而是花溪镇时逢大旱:他不过是想讨口饭吃。跟着军队有朝一日战死沙场总好过就地饿死,好歹也能搏个好名声。
但跟天下其他的饭一样,隐司这口饭也半点都不好讨。军纪严苛也罢,更是要频频出入某些奇诡的险境,悬在生死一线。
但是隐司到底干的是什么事,杀得又是什么人,祝天成从未曾过问,而且也不敢过问。他只记得阿瑾曾经轻描淡写的说过:“隐司是朝廷手下的一条猎犬,是给大宏朝这件破褂子打补丁的裁缝。”
还是不必深究了,毕竟…
毕竟他只想讨口饭吃。
就算是讨饭,他却讨的很用心。他冲的比谁都前,杀声比谁都响,只为了有朝一日能被提拔上位,多赚点俸禄。
有了银子,祝天成一直以来的夙愿才能实现。
但七日前,他发现这饭算是讨不成了。因为他突然从马车上昏了过去,等到醒来时,发现不单毕生刻苦修习的武学顷刻散尽,而且还来到了一个前所未见的地界。
“这是何地?”
什么时候自己的胳膊变得这么纤弱了?
祝天成感觉还在朦朦胧胧间,他拨开面前的杂物,看着四下一阵恍惚。
他感觉嗓子一阵干渴,看着那水晶杯中的水,却不知当喝不当喝。
“这境地莫不是神明居所,如果这是神眷圣水,让自己随意喝了,岂不是‘大不敬’?”
这样想着的祝天成摇摇晃晃地在屋中乱逛起来,他的手指拂过书架,记忆如同流瀑将他贯穿。
“可以看懂。”他自语道。
无数的文字在他的脑海深处重新组合成型,织成一张细密的大网。那些方块字烙印进他的脑海,正与他的灵魂严丝合缝。
但即便能逐渐看懂汉字,祝天成也无法理解书架上这些书名的意义。譬如《史记》、《算法导论》和《颈椎病康复指南》。
他不能再耽搁时间了:遥想到阿瑾还在问霜峰正与荒民浴血厮杀,祝天成忍不住心中一颤,开始跪地祈祷,希望求得神明宽恕。
10.
程医生听了刚刚的故事终于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先前的罗安深深地埋下头,过了须臾,一个神色更加坚毅凝练的人抬起头来,露出淡淡地微笑。
祝天成说:“程先生,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程医生深深地吸气说:“现在是真正地有趣起来了。我见过很多有脑部疾病的患者,发病之时和寻常判若两人,就像是一个身体里住了两个灵魂。但像你们这样明显到这种地步的,还真是第一次。”
祝天成笑了笑说:“明显,先生指的是?”
程医生说:“就是指你们的气质悬殊之大令人咋舌…明明是在一个身体里,却让我感觉前后见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祝天成说:“我是听说先生希望听听我的故事,这才特意赶来的。”
程医生饶有兴致的问:“赶来…?”
祝天成说:“正是。我的汉语学的不甚精当,所言如有疏漏,还望先生海涵。”
11.
如果世上有无间神灵,或许果真听到了祝天成虔诚地祷告。
他在恍惚间神魂重新飘荡回大宏寒山城外的问霜峰,那里山岚清冷,大雨滂沱。
荒民们正在山下一涌而上,祝天成看向自己右手:这明显是已经用黑弓射过一箭的惨状。
但是这一箭究竟是谁发出来的?自己去往神地的时辰里,莫非有人在代行自己的肉身?
“阿瑾,是我刚刚射了一箭么?”
阿瑾轻笑着反问道:“不然呢?”
雪白的骨狼露出锋利的獠牙扑了上来,祝天成回缓过来,知道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他又攥起黑弓,准备把来敌打扫干净。
但是刚刚的画面还在祝天成的脑海里挥之不去,那些文字和光影像是烙进他的神魂深处,与他合而为一。
他感觉头一阵刺痛,手下一个不稳,赤色的飞箭离弦而发。那道寒光呼啸着擦过阿瑾的右臂,溅起一团血花。
远处雷声阵阵。
“阿瑾!” 祝天成疯狂地呼喊着,看着面前的女孩从车上翻倒下去。
被黑弓所贯穿的伤口霎时间开始溃烂发黑,墨色顺着静脉扩散。祝天成知道这箭伤的阴毒。他当机立断抽出自己的佩刀,沿着箭伤整个剜去的阿瑾右臂的一侧。
咬着嘴唇的女孩脸色惨白,当即痛晕了过去。
用衣服简单包扎了一下之后,惊慌无措的祝天成跪倒在山路上,用指甲在信纸上刻下一排大字。
他跑到阿瑾的面前,单膝跪地,用额头贴向泥土,身体恍若凝固成一尊铁像。
这姿势是大宏最高等级的礼节,意为“大歉”。
等他抬起头来,头顶上正传来暧昧的暖光。
“完了…”祝天成目光呆滞地看着那发亮的东西,感觉双目一阵不舒服。
灯管。
一个词语在祝天成心底里浮现出来,即便他从来不应该听闻过这东西。
遭了…自己竟然在这种时候又来到这处玄境,阿瑾还被自己一箭误伤,性命垂危。心急如焚的祝天成一阵燥热,看着刚刚被他弄乱的“玄境”的杂物更加心烦意乱。
整整过了半个时辰,祝天成才注意到一张字条。
“我是这幅身体的主人罗安,请”
请什么?
身体的主人…是什么意思?
莫非玄境的肉身如马车一般,租之即用,到期即换?自己是这肉身之主的宾客,特意被请来游历一番?
祝天成心中一团乱麻,他站起身来反复绕着那字条看却不敢拿起来,生怕里面藏了什么机关法阵。
绕了二十又七圈,不绕了。
累了。
就算急着想回到大宏,可急也不是个办法。与其在这里乱转,不如找一找这处玄境的出口。
祝天成在屋里绕了三五趟,突然听见了一阵敲门声。
这跟大宏的敲门声迥然不同…但是祝天成还是听出来是在敲门。他全然不知道怎么开这个模样古怪的大门,只能急的脸红脖子粗去拔那个用意不明的铁棍。
祝天成气急败坏,一脚踢到门上说:“愚钝!”
门外的来客显然被吓了一跳,轻咳一声说:“罗先生,这里有您的快递。如果您现在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帮您…”
祝天成听得云里雾里,只得低声问道:“敢问是哪位仙人?”
门外人说:“是什么网名么?我是送快递的…”
祝天成心安了。他喊道:“不是仙人便好。兄台,过来帮我把门打开。”
门外人显然是愣了一下说:“先生…您喝酒了吗?”
祝天成说:“我生性不好饮酒。你过来,帮我弄开这铸铁玄门。你我二人里应外合,应该能以力破巧。”
门外人说:“您可以转一下门把,应该就…“
门把?说的难道是这个横着的铁棍么?祝天成狐疑地扭动了一下,大门果然应声打开。
祝天成看着门外的来客,神情显得异常激动,浑身都在发颤。他扑通一声半跪下来,毕恭毕敬地说道:“这位仁兄,我有一要事相问!”
12.
程医生这次是真的笑出声来说:“我是该叫你祝先生,还是祝公子呢?”
祝天成微笑着说:“先生何必揶揄鄙人至此。我不过是一介粗人,叫我‘天成’便是。”
程医生说:“天成,你跟那个叫‘阿瑾’的女孩,关系很熟络么?”
祝天成说:“我二人相识不过一年有余,谈何熟络。只是她待我不薄,我又从不愿亏欠他人的。”
程医生说:“那罗安没准认为你们两个是恋人关系,说不定又要徒增许多误会。”
祝天成说:“这还都算‘小误会’。我在现代的‘大误’几乎让我颜面扫地…而罗安在大宏的‘大误’,差点把他自己害死。”
程医生说:“他误会了什么?”
祝天成说:“身份,好多人的身份。”
12+1.
未完待续。
留言可以获得很厉害的更新提示。
PS:
大宏同世界观作品:
你写过或者听过哪些「魔性」的故事? - 无色方糖的回答 - 知乎 (黑伞、程家等。已完结)
有哪些关于「琴」的故事? - 无色方糖的回答 - 知乎 (未完结…)
以及窃雷、月歌等迷之坑。
程医生同世界观作品:
有什么关于平行时空的故事? - 无色方糖的回答 - 知乎 (意识跳跃的先驱)
教室、林零。(程医生跟他们算是朋友)
从明天起每日晚九点更新两节,违例一次诅咒我挂科。
不再说 白米Ⅲ级
赞同来自:
(1)
“家主,附近有户人家里有个傻子,前几天一场大病,醒来后突然开了窍般文思泉涌,偶有惊世之言。”
“嗯?”
“少爷看中那个傻子未过门的未婚妻,打了他爹一顿,逼着他家把婚退了。”
“嗯。”
“然后又把那个傻子打的吐血在床上躺了三天,听说那傻子扬言莫欺少年穷什么的。”
“……”
“小姐知道这事后,派人将那家灭口了,傻子跑了。”
“这个月,已经跑了三个傻子了。”
“所幸这个抓回来了…”
“哦。”
“他把库房席卷一空,又跑了…”
(2)
李狗胜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拿起一面铜镜。
镜中映衬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玉面朱唇,古装打扮,一头如墨般长发散漫的披在身后。
再环顾四周古色古香的家居陈设,一旁毕恭毕敬的丫鬟侍女,那么,穿了?
他按耐住心中如麻思绪,挥手遣散一众下仆,扶额梳理着脑中突兀多出的记忆。
恩,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叫李安,是一个纨绔子弟,在家里被一个匣子砸到头上,昏迷在床,醒来时已经被我魂穿了…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缓缓转动了吗?
我,果然是天选之子啊...
李狗胜深情地抚摸了下手中那个匣子,这个匣子是前身父亲所留,通体非金非银,透着一股沧桑悠久之感。这,难道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开挂神器?
他按耐住心中急切的心情,强自镇定,接着梳理脑中记忆。
恩,原来当今是晋朝,晋朝之前是秦朝,看来天下架空出地球啊…恩?前朝因岐黄之祸亡国,是故当今圣上设监天司,监管天下岐师…
岐师?监天司?这是什么鬼?
李狗胜心中隐隐闪过一丝不妙,他看着手中的一册古书,上面一字一句写道:
“上古有神树沟通天地,名曰建木,彼时毒株遍野,异类肆虐,先民伐建木,取其碎屑铸匣无数。
岐黄之术由此昌盛,岐师一脉也应运而生。
他们以身为炉,以草为兵,熔汇诸般草药的特性,又以建木匣温养草株,熬炼出种种玄异奇妙的丹药,开人道泱泱盛世。”
李狗胜懵怔良久,仰天长叹:“这TM是个地狱难度,神魔世界啊。”
(3)
“先民以建木为骨,铸匣无数,其下有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区,谓之天位,取草药放置匣内,以建木灵气自行温养,名之木生药...”
李狗胜满脸狐疑的看着手中这个匣子,怎么也不能将它与岐师的基本套装建木匣对上号。
虽然建木匣有大有小,但是手中这个巴掌大小的匣子,难道是将草药切片放进去吗...
而且这个小匣底部并没有天位划分,只是简单刻了八个字:“极西之海,聚窟之洲。”
李狗胜绞尽脑汁的在前身的记忆中翻找类似的地方,然而除了对十里八乡哪里的青楼最销金,哪家的寡妇最销魂,洞房七十二式三十六手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别的一无所获。
李狗胜恨恨道:“纨绔误我!”
(4)
李狗胜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小匣。
在大晋时间两个时辰之内,他用了火烧,水淹,刀锯...种种方法,发现这个小匣一点也没有身为剧情物品的觉悟。
火烧,还没靠近火源,匣子外部便直接被烟熏黑。
水淹,冷热交替下一块外壁“嘣”的一声脱落,紧接着便有散体的感觉,吓得李狗胜忙不迭的又把匣子从水中捞了出来。
刀锯,磁啦一声差点被李狗胜锯成两半。
“按照常识,这玩意不应该是水火不侵,刀枪不伤吗?”
李狗胜心疼的看着面部全非的匣子,“难道是个A货次品?”
“看来,只有使用最后一招了,滴血认主!”
李狗胜颤着手拿起刀片,决然在食指上开了个口子,咬牙切齿挤出一滴血滴在小匣上...
(5)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去了。
“完全没有,传说之中,滴血之后,水乳交融的感觉啊。”
李狗胜眼巴巴地把玩着小匣,喃喃道。
“嘣”
似乎是手上用的劲稍大了点,小匣的外壁又脱掉一块,散成灰灰洒落在地上。
李狗胜嘴巴“啊”的一声越张越大,一颗滚烫的心,就像在零下三十度的大雪地中,被人狠狠倒了一桶冰渣子,稀里哗啦的凉。
说好的奇珍异宝,说好的滴血认主呢?
李狗胜恨恨道:“穿越小说里都是骗人的!”
(6)
一根狼毫紫玉笔,一樽龙尾砚,一沓雪花宣纸,散乱铺在紫榆衔木桌上,旁有檀香袅袅升起,说不出的闲适韵味。
李狗胜神情肃穆地蹲在椅子上,费力抓起毛笔,狠狠沾了一砚墨水,歪七扭八的在纸上写道:
“论火药配方公式与制作流程”
“土法造雷的若干要点与禁忌”
“穿越者的优势与奋斗之我见”
不知糟蹋了多少雪花纸,李狗胜绝望地瘫在椅子上,漫说什么相对量子化学公式,便是元素周期表他也记不起几个了。
这还怎么攀登科技树?怎么睥睨异界群雄?怎么拯救大晋万千少女于封建愚昧之中?用几句唐诗宋词能让英雄折腰吗?
再想想书上所记载那些岐师奇诡玄异的能力,没有手枪地雷原子弹,说话怎么有底气?
李狗胜愤愤摔笔道:“文科生就不该穿越!”
(7)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丫鬟弱弱的声音:“安少爷,夫人知道你醒来,特喊你去大堂。”
李狗胜心中陡然升腾起一股希望!
前世是不指望了,此世既有种种超然力量,自己又是两世为人,指不定魂魄强大,天赋卓越,没准可以成为一位岐师啊。
再不济自家祖屋,没准还会有什么家传戒指隐世血脉,这,都是穿越者必不可少的金手指啊。
想想自己卓立崖巅,漫天草木随着心念变换化为长剑,自己左手拿剑,右手牵着慈眉善目的老爷爷,谈笑间横推诸敌,举世皆敌,举世皆寂。
一念及此,李狗胜强打精神,起身去见此世的便宜老娘。
(8)
大堂之上,一位宫装妇人神色不定的坐在上方,眼角还有几分倦容。待看到李狗胜进门,眼中不由一亮,口中深情呼唤:“孩儿,你终于醒了,快来让娘亲好好看看你。”
李狗胜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乖巧上前,看着那个妇人拉着自己的手哭哭啼啼的说个不停。
“好孩子,娘亲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你爹跟人去寻十绝奇草,迟迟不归,云家小女又嚷着要退婚约,你要是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叫娘亲怎么活啊。”
“退婚?”李狗胜猛地一个激灵,这一剧情委实有些狗血,不过前身那个便宜老爹去寻十绝奇草,记忆中好像并不是这么简单呢。
李狗胜心思急转,好容易憋出一句切合氛围的词来。
“功业未定,何以家为?云家想退婚便让他们退好了,至于父亲,他吉人自有有天相,母亲切莫担忧。”
宫装妇人有些错愕的看着李狗胜,似乎没想到他一下子转性。
倒是堂外突兀传来一道喝声:“好!好一句功业未定,何以家为?李夫人,我带着不孝女向你家赔罪来了!”
(9)
李狗胜回头一看,堂外不知何时来了一对父女模样的人,正是前身那未过门的未婚妻云瑶和她的父亲云中天。
李狗胜瞄了一眼那个男的便把目光着重放在那个女子身上。
只见那女子明眸皓齿,长袖宽广,正一脸娇羞的看着自己,眼角眉梢满是羞涩的情意。
“情意...”李狗胜打了个寒颤,记忆中这个云瑶不是刁蛮骄横,自恃清高,怎么今天如此反常?
云中天含蓄一笑,目光中蕴含深意的看了眼李狗胜,道:“小女昨夜在后湖游玩,不慎跌入水中,今早醒来便喊着要来认错赔罪,说之前意气用事,还望亲家能海涵。”
李狗胜还愣在原地,不知到底什么情况。云中天便急不可待的拉着云瑶上前,擦肩而过间,
深情地瞄了眼李狗胜。
眼神之暧昧,情意之真切,吓得李狗胜差点以为这位未来的岳父有什么龙阳之癖。
与此同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进李狗胜耳中:
“大哥,咱们都是穿越的,前身的锅我不背啊...”
(10)
时间回到一天前。
云家大宅。
“爹,你说这个李安是个纨绔,之前十七年一事无成,而我还要去他家退婚?”云瑶面无人色的问道。
云中天:“......”
云瑶坐立不安,心中暗自揣度:“废物流,再加退婚流,如果这位真的跟我一样是穿越者,那他绝对穿的是主角模板啊...”
云中天道:“瑶儿,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再休息下,不久五大家还有我们的人马上便要依计划行事了...”
“五大家?难道还有灭门支线剧情吗?如此三位一体,难道他便是传说中的真·主角?”
云瑶心中一惊,随即正色道:“...爹,孩儿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云中天道:“我觉得你还是去休息吧。”
云瑶道:“此诚我云家危急存亡之秋也。”
云中天道:“你说。”
(11)
云中天慈眉善目的看着远处李狗胜和云瑶并肩而行,欣慰的对李母道:“年轻就是好啊,你看看那俩现在多亲密,让我不禁想起当年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
李母:“......”
远处,李狗胜咬牙切齿的盯着云瑶,或者说这个与他一般的穿越者:“你说啥?你也是穿越者?你怎么知道我是穿越者?”
云瑶含羞看了李狗胜一眼:“本来还不确定,但现在确定了。这个架空世界可没有霍去病,也没有功业未定,何以家为这句话...”
李狗胜:“哦。”
李狗胜道:“你穿过来有没有带什么金手指系统芯片之类的?”
云瑶道:“没有...”
李狗胜不甘心的又问道:“那土法炼钢,波粒双形,定量核链这些懂吗?”
云瑶道:“我学文...”
李狗胜:“哦。”
云瑶道:“我穿过来的时候好像遇到了一点小问题,前身的记忆很多都记不起来了,只听说你前身的父亲此次与云家一起出行采集十绝奇草,背后有五大家中的宋家在暗中推波助澜,似乎在图谋你家什么...”
李狗胜心中一凉,追问道:“然后呢?”
云瑶道:“没了,我怕问多了会出问题...”
李狗胜道:“我觉得已经出问题了。”
(12)
李狗胜在原地来回踱步,脑中各种记忆乱作一团。
此世,岐黄之术昌盛,深山大泽中多生奇珍异草,有人将世间至稀至奇的十种草药并称为十绝奇草,只是前身老爹当日离去时神色匆匆,并没有留下过多的线索。
至于五大家,便是当今天下五个最负盛名的岐师家族,自前朝之前便巍然而立,他们每家都将一种岐术钻研到登峰造极,更被传闻可暗中操纵天下大势的兴衰和更替,又被称为五阀。
只是自己前身这个普通的家族为什么会与这种庞然大物产生牵连,难道真的有必要去什么祖屋一趟...
李狗胜思绪百转,低头看向一边蹲着画圈圈的云瑶,不知为何,自己对这个同是穿越者的同类竟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亲切与熟悉,难道...
他心中一动,问道:“你,穿越之前,是男是女?”
云瑶身子一颤,抬起头满脸悲愤道:“大哥,我是男穿女啊!”
李狗胜:“哦。”
“可能只是他乡逢故知吧。”李狗胜淡淡的想。
(13)
“事到如今,只能靠我们自己了,我们既然都是穿越者便有革命情谊,千万不能闹内部分裂啊。”李狗胜深情道。
“所以你这是往哪儿去呢,嗨,别走啊,回来啊,大哥!”
李狗胜扑通一声抱住云瑶大腿,情深意切道:“兄弟,我们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商量吗?”
入手处如暖玉温香,李狗胜不自觉荡了下魂儿,下一刻他心中不胜悲凉的想到:
“为什么别人穿越后王霸之气一发,各种傲娇萝莉,霸气御姐,呆萌师妹,勾魂魔女,冰清仙子纷纷投入怀中,我却只能跟女身男穿的家伙商量如何保命,这剧本不对啊。”
云瑶道:“大哥,我们两个穿越过来什么都没有,你不要拉我一起死了。”
李狗胜深吸一口气,苦口婆心道:“就算现在我背了前身的锅,但是这个世界的岐师既然拥有种种伟力,你又如何保证五大家的人不会发现你是魂穿呢?”
云瑶脸色刷的一下惨白,嘴上嗫嚅道:“那,你说?”
李狗胜洋洋得意的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兄逮,我们要团结呐,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五大家的人也只是纸老虎!”
他目光深沉,一字一句道:“师夷长技以制夷!”
(14)
“岐黄之术既然在这个世界如此昌盛,那你可知道如何成为岐师吗?”李狗胜期盼的看着云瑶。
云瑶道:“不知...”
李狗胜道:“你再努力回想下,你的前身难道不是身具岐师天赋吗?”
云瑶道:“我说了我的穿越出了点小问题,很多记忆都没有了....”
李狗胜:“哦。”
云瑶道:“对了,好像这个云家,跟岐师一脉有些关联,据说云家先祖当年只是个深山采药的药农,无意间跌入悬崖,发现一具岐师尸体,得了那位岐师的传承...”
李狗胜道:“你确定云家的那位先祖不是穿越者吗?”
云瑶道:“不确定...”
李狗胜默默思量片刻,道:“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现在还有一件事。”
李狗胜面无表情道:“你的前身对你影响太大了,所以你可以不要牵我的衣角吗,我一想到这么美丽的女子身躯里竟然住了个男的魂魄,我就浑身不自在。”
云瑶:“哦。”
(15)
云中天一脸沉思的看着李狗胜。
李狗胜一脸期盼的望着云中天。
良久,云中天沉吟道:“贤侄,你既然问我如何成为一位岐师,其实也没什么,岐师一脉虽有种种异力,常人难得一见,但只要血气中正,”
“恩,贤侄,其实只要你把袖子挽起来,我为你把下脉就可以了,不用脱上衣,恩,更不用脱裤子...”
李狗胜果断穿衣挽袖,将手臂放在桌子上,目光坚定道:“有劳云伯伯了。”
云中天伸手把脉,闭目良久。
他睁开眼满脸惊疑,不确定道:“唔,这脉象按之流利,圆滑如按滚珠,是喜脉啊,呃,这就奇怪了,令公子明明是男儿身...”
众人:“......”
云中天心虚的又闭上眼,细细感受:“唔,脉象外阳内阴,怀的应该是个是男孩...”
众人:“......”
一声刺耳的尖叫:“怎么可能!”
云中天吓了一跳,低头才发现自己之前把脉的竟是自己女儿云瑶。
纵然此世风俗开化,但是女子还未出阁便有身孕,也是严重挑战云中天三观的事情。一时他脸色变得极为精彩,红绿变换几次,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李狗胜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头顶,心中百感顿生,他看了眼身边这个倒霉的男穿女,穿越者同类,嗫嚅安慰道:“没事,此世岐黄之术这么盛行,想来藏红花、麝香是不缺的...”
“悠悠苍天,何薄于我!”云瑶双手捂面,踉踉跄跄跑出门外。
云中天深吸几口气,苍凉道:“在下,家教不严,却是贻笑大方了。此番先告辞,日后弄清真相定会登门谢罪。”
李狗胜道:“我十分理解云伯父此时的心情,然而云伯父还没为我把脉呢。”
云中天:“......”
(16)
李狗胜看着眼前雕梁画栋,装潢的富丽堂皇的宗祠,心中有一万头强健的草泥马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
云中天走之前为他再次把脉,说他脉象逆乱相冲,此生与岐术绝缘,然后就匆匆告辞。李狗胜走投无路之下便想到来宗祠寻宝,只是...
他扭头向一旁的下仆道:“啥?这就是我家的宗祠祖屋?你知道什么是宗祠吗?就是那种很破很旧,散发着浓浓腐朽气儿,呸,庄严神圣,一看就是饱经沧桑,有历史沉淀的地方,ok?”
李狗胜口水四溅道:“你瞅瞅这是啥,纯金?是谁用纯金装裱的祖宗灵位?边儿还镶一圈玛瑙玉的?”
下仆道:“安少爷,现在我晋都讲究走高调奢华风儿,老爷还嫌宗祠不够气派,准备三年一扩建,两年一翻新呢。”
李狗胜:“哦。”
下仆道:“安少爷你之前不是从来不来这种地方吗,怎么今日突然...”
李狗胜道:“你走开。”
(17)
李狗胜五味混杂的看着那一排排极尽奢华的祖宗灵位,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李家历代家祖的光辉往事。
字字力透金纸,也不知当初那位工匠拿着榔头乒乒乓乓,卵了多大的劲,敲了多久才铭刻上去。
“李霸天、李擎天、李日天、李无天...”
李狗胜暗叹一口气,他在宗祠里寻找了半天,除了满目珠光宝气连一件古物都没有找到,就连地板上都铺着厚达三尺的大红地毯,上有金丝银线勾勒出种种繁琐花纹。
“看来前身老爹连地基都给我掘土重挖了。”李狗胜不无悲愤的想到。
只是前身老爹去采什么十绝奇草至今未归,高如山岳的五大家因为某些原因虎视在旁,自己才一穿越便身陷危境之中,身边除了一个自身难保的穿越者同类,举目四望竟是没有一个可以依托慰藉之人。
不过想到这里,那个男穿女的家伙现在在做什么呢,“他”肚子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呢?
“要是他在身边,至少…死前有个伴儿啊…”李狗胜如是想到。
(18)
“云瑶?”李狗胜诧异的看着眼前的熟人。
云瑶深情地喊道:“大哥!救我!”
数日不见,云瑶换了一身男装,看起来别有一番英气,只是...
李狗胜看着云瑶比之前明显大了一圈的小腹,道:“你先冷静下,别动了胎气。”
云瑶:“......”
云瑶道:“大哥,我回去后托人买了各种藏红花麝香,每天伴饭吃,只是...”
李狗胜道:“只是一点卵用都没有,是吗?”
云瑶沉思了下,道:“那也不是,最近食欲特别好,吃嘛嘛香,还特别能睡。”
李狗胜同情道:“哦。”
(21)
李狗胜道:“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云瑶凄然道:“我已经走投无路了,莫名其妙穿越到这幅身体中,还怀了不知谁的孩子,在家里窝了几天只能吃喝大睡,云中天已经把列女传看到第六卷了。”
李狗胜诚恳道:“关我屁事。”
云瑶佯怒道:“说好的革命情谊呢?!”
李狗胜微笑不语,心中思绪百转,纵然真是怀孕,云瑶这肚子也大的太快,太诡异了。
云瑶转身欲走,发现李狗胜还呆在原地没有挽留的意思,轻叹一口气,幽幽道:“枉我半夜潜到云中天书房,拿到他与五大家之人暗中相通的书信了。”
李狗胜精神一振,道:“书信在哪儿?”
“被他烧了。”
(22)
“不过我抢回来了一点残页。”云瑶机智的补充道。
李狗胜收回刀,诚恳道:“我觉得我们可以促膝长谈。”
云瑶:“哦。”
(23)
“那日我与李家老头在醉仙楼喝酒,当时一代名妓李思思也在,我们豪掷千金,李思思也很赏脸,为我们独奏一曲,当时气氛大好…”
李狗胜一脸黑线的看着手中的书信残页,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当日云中天与前身父亲在酒楼吃喝琐事,下面只有一句简单的回信:
“说重点。”
云中天的信上接着写道:“他喝多了酒,酒后失言,说前两天在玲珑小阁遇到一位乞丐,见他可怜救济了他,那个乞丐身无分文,想要以身相许,然而李家老头婉言谢绝了他,乞丐便拿出一个匣子送给他...”
李狗胜眼睛通红,不自觉摸了下怀中贴身保管的那个匣子,难道这个匣子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李狗胜紧张地往下看去:“李家老头在那匣子夹层发现一张残图,里面竟然记载着十绝奇草反魂木的下落,他欣喜若狂,本来准备孤身前去发笔横财什么的…”
回信道:“已阅。”
云中天的信上接着写道:“我心知此事事关重大,便乔装打扮,与一个手下和他一起去寻找反魂木。我们翻了一座山,过了一条河,又翻过一座山,又过了一条河,又...”
回信道:“说重点。”
云中天的信上接着写道:“我们终于找到了残图上所记载的地点,那株反魂木便扎根在一处崖巅,只是当他们寻到这里的时候,却发现反魂木早已无知的村民伐倒当柴烧了...唉!”
李狗胜痛心疾首道:“没文化真可怕!”
(24)
“那李家老头心情大喜大落,竟然拉我们一起坠入崖下,结果竟然发现...”
“发现啥?”李狗胜举着手中残缺的书信,对着云瑶说道。
“难道是稀世财富?岐师传承?十绝奇草?”
云瑶浮想联翩。
书信的中间已经被火焚烧掉,只能勉强看到最后一句写着:“余诚以为此事牵连颇大,惶恐请上家派人前来探明,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李狗胜一脸绝望的看着云瑶:“这就没了?”
云瑶弱弱道:“当时火盆烧的很凶,能抢救这点出来已经很不错了。”
李狗胜看着手中残缺的书信,脸色阴晴不定。云中天这封信不知寄出去多久,那个上家应该就是五大家中的宋家,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宋家之人什么时候会来?
李狗胜瞄了眼身边懵懂的云瑶,“看来只有按照这个书信上的地点前去寻找线索了。”
(25)
于此同时,云家大宅。
书房中,一个人影静静伫立,看着一旁火盆中的炭火噼啪燃烧。
良久,传来一声幽幽的叹声:“鱼饵都已经抛下了,接下来,就等上钩了啊…”
(26)
八妙街,玲珑小阁。
此阁雕栏玉砌,美伦美央,上有亭台雅座,珍玩妙宝,是以人流穿行不息,灯火昼夜不绝,是个一等一的销金地。
更有好事者称:“金银落地之处,皆有玲珑小阁。”
诚如所言,玲珑小阁也确实将分店开遍大晋。
李狗胜站在阁楼中,看着往来穿行的人流商贩,不动声色道:“书信上说的地点确实是这里,不过这里这么大,你知道具体是哪里吗?”
“云瑶?”
“云瑶…”
李狗胜满脸黑线,回头找了半天,终于在一处书摊模样的商贩前找到了正在埋头挑书的云瑶。
“霸道岐师爱上我”
“冷面岐师灼情狼”
“恋上你的建木匣”
“岐爱赋:我的血肉你的药”
“♂那岐ボ汰饬←”
李狗胜默默地翻了两页,里面充斥大量虐恋、痴恋、少儿不宜恋,比较突出的句段诸如:
“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只是我的药奴而已。”
“说吧,要岐术还是建木匣?反正,爱,我是肯定给不了的。”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玩我的建木匣?”
“你得到我的身子也得不到我的心!”等等等等。
一边的商贩看到李狗胜一脸沉思的表情,殷勤地凑上来道:“客官,这都是近期的畅销书啊,生动贴切的展现了岐师们有血有肉的一面,各种同名木偶剧正在火热筹拍中...”
李狗胜恨铁不成钢的对着云瑶道:“呸,这种下三滥的套路文竟然这么畅销,异界药丸。”
云瑶弱弱道:“大哥,师夷长技以制夷…”
李狗胜怒色道:“呸!”
李狗胜狠狠掏出腰包:“多少钱?”
(26)
李狗胜看着身后云瑶兴奋地翻阅着大晋本土言情小说,氐愁的叹了口气。
玲珑小阁里面商贩混杂,根本找不到前身他爹遇到的那个神秘乞丐,或许那人早已离去也未可知。
只是这样,如何得知那神秘小匣来历?
而神秘小匣牵扯到的反魂木,名列十绝奇草之中。相传此木飘香百里,叩声如牛吼,更有生死轮转的妙用。
前身老爹不知走了什么狗屎大运,竟然发现此木的下落,也难怪惹来云家的窥视。
更何况是,五大家中的宋家...
李狗胜忍不住揉了揉额头,按照云瑶所说,此家位列五大家之一,扎根青州千年之久,岐师辈出,岐术奇诡,只是一向避世不出,一想到面对这种庞然大物,李狗胜心中便是一凉。
凉归凉,李狗胜还是带着云瑶在玲珑小阁中寻找起线索。
云瑶突然指着一个地方道:“大哥,那啥?”
李狗胜顺着云瑶手指所指望去,只看见一个面容清古的老者,背后一面布幡软绵绵的垂拉着,依稀辨别出上面写着“测字算命,大晋第一神算”几个掉漆大字。
只是他的布幡上,边角斜画着几个奇怪的符号。
赫然是前世的英文字母的样式!
(27)
李狗胜心中惊涛骇浪,他定定的看着那些熟悉的英文字母,“M、O、N、E、Y…”
“MONEY?”
这TM难道也是个穿越者?
李狗胜一脸诡异的看着那个算命老者,那个算命老者似乎也看到李狗胜两人,眼前一亮:
“不得了啊不得了,两位少侠,我看你们雷电在手,五行为体,眉心有阴阳二气相生相长,上应星辰转世,下有地龙翻身,正所谓...”
李狗胜心中顿时想喷血,强忍着转身就走的冲动,问道:“什么字都能测?”
老者含笑道:“当然。”
李狗胜坐下,握起毛笔,想了一下,写到:“Are you ok?”
(27)
算命老者微笑凝固。
算命老者皱眉良久。
算命老者咳嗽两声,猛地一提嗓音,喝彩道:“好字!好字!”
李狗胜期盼道:“好在哪里?”
算命老者沉思良久,谨慎道:“少侠字迹缥缈,行笔如飞龙在天,不落凡俗,神韵内藏,只是...”
“只是龙飞九天,亢龙有悔,再加上你印堂发黑,三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啊!”
说到最后几个字,更是一字一顿,痛心疾首,差点拿出个小手帕擦拭眼中的泪水,一副悲天悯人的驻世菩萨模样。
李狗胜心中越来越不是滋味,这个疑似穿越者的算命老者看起来满嘴胡诌,九成九的不靠谱,可他布幡上怎么会有前世才有的英文字母呢?
算命老者似乎没有发现李狗胜的异状,口中欢快道:“少侠不必慌张,老夫这里备有两个锦囊,你看这个银锦囊,里面记载着让人逢凶化吉的妙法。你再看这个金锦囊,里面是一块上古异玉,可以代人替死九次!”
“哎哎哎,少侠不要急着走啊,老夫这里还有十绝奇草反魂木雕琢的奇物一件,只要十枚大钱,绝对是良心价了啊…”
(28)
李狗胜心中一震,停下脚步再一次正视这个算命老者。
算命老者微笑着露出半边金牙,殷勤的掏出一个盖子模样的东西,看起来非金非银,隐隐透着一股沧桑之感。
李狗胜的心脉顿时开始不正常扩张,这个东西看起来竟然和当初前身父亲留下的小匣是一套的。
难道他真的是什么隐士高人?
李狗胜怔怔接过那个盖子,按耐住心中的悸动,小心的从怀中掏出小匣,将盖子放上去。
完美无缺。
李狗胜心中一动,抬起头想询问那个算命老人,却愕然发现他已经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他下意识起身,环顾四周,玲珑小阁中依然人声鼎沸,眉心却突然砰砰直跳,隐隐有一种大恐怖笼罩全身,似乎在这里待下去会有什么不可测的凶险。
当即一言不发,拉起一脸懵懂的云瑶转身离去。
一路飞奔,逃命一般离开玲珑小阁,心中那种凶险感不消反增,不知转过几个巷口,过了几道岔路,竟是走到一个死胡同中。
李狗胜当即转身想往回走,入口处一个身影已经悄然伫立。
(30)
是一个女子。
她双眉如剑,凤眸轻挑,身穿一件男装,云发用一枚玉簪扎在身后,看起来风流倜傥,英气逼人。
李狗胜冷汗直流,心中大叫不妙。
这绝对是一位岐师,不然不可能在玲珑小阁中就暗中操纵自己的六感,引导自己离开玲珑小阁,来到这个偏无人迹的地方。
她便是宋家之人吗?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做,跪着求饶还是趴着求饶,哪种方式更显得诚恳?
李狗胜脑中还在胡思乱想,那个女子眸光轻闪,开口道:“瑶儿,好久不见。”
“瑶儿...难道是来找他的?”李狗胜下意识往身后望去,只看到云瑶一脸懵逼的看着那个女子,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
“该死,云瑶竟然没有关于这个女子的记忆!”李狗胜心中一凉。
(31)
李狗胜深吸口气,笑嘻嘻道:“这位姐姐,在下李安,碰巧与这位姑娘相遇,一切都只是巧合啊,我就不打扰两位了,我先走了哈!”
“呲”
细物划破空气的声音,与此同时几根绿线宛如拥有生命般爬上李狗胜的四肢,蔓延到他的头顶,交织成一片翠绿欲滴的草叶样子。
李狗胜果断趴在地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只是路过的!饶命啊!”
那个女子淡淡道:“我讨厌男人。”
李狗胜下意识睥了一眼自己某个不可说的位置,冷汗直冒,哆哆嗦嗦的闭上嘴,只听那女子柔声道:“瑶儿,你不记得我了吗?”
“那日后湖之上,我被奸人所趁,种下阴阳交合散,如果不是身边正好有你,一身岐术修为便要毁于一旦...”
(32)
云瑶怔怔道:“阴阳交合?我们不都是女子吗...”
那个女子眸中柔情无限,深情地注视着云瑶道:“谁说女子便不能交合?瑶儿,你的想法还是太拘泥世俗理念,我等岐师以身为炉,用草药嫁接器官脏器不过等闲,更别说种种奇药,阴阳相转,凭空造物..."
"我此生立志大开后宫,布种天下,收集七十二位嫔妃美妾,等瑶儿你进了我宋家,便是我的瑶妃。”
云瑶呆呆的看着这个立志布种天下的女子,喃喃道:“可我怎么会怀上...”
那个女子抿嘴一笑,温言道:“那日你我云雨之后,我一时不慎,将自身的草种泄在你的体内,虽然这样会有损我的岐术修为,不过你若想有我的孩子,倒也不是不可以的事。”
那个女子狡黠地眨眨眼睛,眸中精光大作:“我还没试过让女子为我生衍子嗣呢。”
李狗胜:“......”
云瑶:“......”
(33)
云瑶道:“其实我,我是喜欢男的...”
那个女子闻言一怔,眸中煞气自起:“难道你背着我勾搭别的野男人?”
“就是这个跟你一起的男人吗?”
那个女子怒极反笑:“很好,从来没有人敢抢我宋诗音的女人,他死定了,天上地下,没有人可以解救得了他,我必定要把他挫骨扬灰,让他受尽世间万般耻辱而死!呃...”
那个女子,也就是宋诗音愕然发现,原来趴在地上的李狗胜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他不仅站了起来,还跑了起来;不仅跑了起来,还跑出了很远。
原来的位置上,只有一地绿色的藤蔓碎片。
宋诗音错愕看着李狗胜一瘸一拐,但是坚定远走的背影,一时竟忘了追赶。“明明不是岐师,为什么可以摆脱我的摄魂草?难道...”
(34)
“你的魂魄不是这方世界的,你是天外天的人!”宋诗音猛地喝道。
李狗胜一听这句话,跑的格外欢快了,下一刻面前突兀出现一张完全由藤蔓构成的巨脸,血口大张,一口将李狗胜整个吞了下去。
与此同时,云瑶目瞪口呆的看着李狗胜从半空中凭空出现,重重跌在地上。
两人四目相对间,李狗胜诚恳道:“云瑶你听我解释,我只是想牺牲小我,给你制造逃跑的机会。”
云瑶:“......”
宋诗音冷笑道:“天外天的人,你竟然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还敢抢我的女人!”
李狗胜纯情的笑了下:“这位小姐,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云瑶乖巧补刀:“其实我,我并不知道他是谁。”
李狗胜惨然回头:“瑶儿,说好的执我之手共度余生不悔必不负我温呢?谁还记得,是谁先说,要永远的爱我,以前的一句话,是我以后现在的伤口...”
云瑶:“......”
云瑶道:“其实我,我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35)
宋诗音冷笑一声:“云瑶,你毁了我对你的爱!我会把这个奸夫关进封魔窟,日日夜夜承受世间最大的痛苦,方能解我心头夺妻之恨!”
她眸光一转,看向面无人色的李狗胜:“想来,天外天之人,会对我的岐术带来不一样的提升呢。”
李狗胜干笑一声,道:“姐姐我想你认错人了,我只是土生土长的大晋人氏啊,户籍文碟还在家里放着的呢,要不你放我回去,我拿回来给你看看以证清白?”
宋诗音轻唾一声:“像你们这种天外天之人说的话,我连一个字都不会信!”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怅然注视着云瑶:“既然得不到你的心,我便要得到你的身子。我会为你种下摄魂草,从今日起你便成为一个任我玩弄的提线木偶吧!”
话音刚落,几道绿线从宋诗音指尖激射而出,缠绕在云瑶身上...
(36)
云瑶:“......”
云瑶立马反应过来,迅速切换了副表情,媚眼如丝道:“诗音姐姐,人家从今天起就是你的人了,你一定要对人家负责哦。”
李狗胜:“......”
宋诗音:“......”
宋诗音疑惑道:“没道理啊,什么时候摄魂草的效果如此之好了?”
云瑶莲步轻移,如风摆柳般走到宋诗音身边,含情脉脉道:“诗音姐姐,我们彼此相爱难道不好吗?你不喜欢瑶儿了吗?”
李狗胜咳嗽了两声:“兄弟,别装了,你头上的摄魂草枯了...”
宋诗音如遭雷击,绝望道:“你,你,你竟然也是天外天之人!”
云瑶:“......”
就在此时,一个神秘黑影悄然出现在宋诗音身后,猛地一板砖砸在心神不定的宋诗音头上!
如此近的距离,再加上宋诗音措不及防之下,直接被砸了个狗吃屎。下一刻,云瑶猛地拉起李狗胜,向外面跑去…
(37)
宋诗音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回头一看,李狗胜和云瑶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
她绝美的脸庞因为愤怒而扭曲变形:“从来,从来没有人可以这样对我!”
“天外天之人,你身上被我种下草种,只要不出千丈之外,一举一动都逃不出掌心。我,一定会抓到你!”
(38)
“阿嚏!”
云瑶酣畅淋漓的打了个喷嚏,然后转头看向身边那个刚才解救他们的人道:“你不是刚才那个算命的?”
那个神秘黑影掀掉头上的伪装,叹了口气道:“瑶儿,其实我是你爹。”
云瑶:“……”
李狗胜:“……”
李狗胜道:“所以,这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会去玲珑小阁,还知道宋诗音会出现在这里?”
云中天道:“这是一个很复杂的故事了…”
李狗胜道:“说重点。”
(39)
“那日我与你父亲出发寻十绝奇草,跌下悬崖,然而崖下竟然有一处水潭,我侥幸跌入潭水中大难不死,只是双腿尽断,我和你父亲艰难爬上岸...”
李狗胜狐疑的看着云中天脚下健步如飞,道:“那您的腿现在...”
云中天道:“我们艰难爬上岸,发现旁边有一处山洞,想着躲进去驱寒避暖也是极好的,进去之后,发现山洞两边生长着一种红色的果子,这么大(比划,我饥不择食,便摘吃了不少...”
李狗胜激动道:“然后腿又长好了?”
云中天道:“然而没有。”
云中天道:“然后我们爬到尽头,发现有一具尸骨盘坐在地上,面前摆着一瓶丹药和一个木盖,我们想着按照志怪小说中记载的,这丹药一定是能起死人肉白骨,所以我们就一人一颗愉快地吃下去了。”
李狗胜痛心道:“一颗都没留吗?”
云中天道:“然而也只有两颗。”
(40)
“我吃完那颗丹药,只觉体内一股热流流经全身,断腿再续,心道志怪小说诚不欺我!也是乐极生悲,直到这时才发现那个药瓶上竟然详细记载了这种丹药的名称和用途...”
“原来这种丹药便是上古奇药,七日必死药…”
“我想,你可能跳了假崖…”李狗胜同情的看着云中天:“所以你只能活七天吗?”
“现在只剩半个晚上了。”
云中天酝酿了下情绪,接着道:“你父亲大喜大悲之下当场猝死,我也在生死关头大彻大悟,便想回来弥补我所做的一切,可是宋家之人已经收到我之前寄出的书信,派人前来…”
李狗胜脸上黑线满布,也不知如何安慰这个有史以来最倒霉的跳崖者。:“所以你现在是跳反了吗…”
云中天沧然道:“孩子,今夜便是七日之期的最后期限了,当时在玲珑小居给你的那个盖子便是我们在山洞中发现的,等逃过今晚你再好好研究…”
“反正我也活不过今夜了,现在便用这个残躯去为你们抵挡下宋诗音,一会我会往回走,你们一定要坚强活下去,不要...”
李狗胜紧紧攥住云中天的手,含泪道:“你不要再说了,我一定会坚强活下去,不会为你复仇,做一个幸福快乐的人!”
云中天:“......”
云中天道:“不要忘记仇恨。”
云中天接着补充道:“然而我还是想让你们为我复仇。”
李狗胜道:“哦。”
(41)
最后云中天与两人分道而行,临走前说要对云瑶低诉两句。
李狗胜看着他们躲到一边鬼鬼祟祟说了几句,然后云中天潇洒的挥了挥手,大步离去。看起来不像是慷慨赴死,反而是一脸兴奋之色。
到是云瑶一脸难懂之色,跟吃了一坨大便一样阴沉。
他好奇的问云瑶:“刚刚你们说了什么?”
云瑶支支吾吾什么也没说,只是闷声拉着李狗胜就往前跑,李狗胜无语的看着云瑶,只感觉他的手中冷汗淋淋。
不知走了多久,云瑶突然停步,气喘吁吁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先考虑下接下来去哪里,我好像,迷路了...”
“然后,我实在跑不动了。”
李狗胜抬头一看,两人不知何时来到一处郊区,四周荒无人烟,看起来阴气森森。
李狗胜道:“不知你有没有听过荒野奇遇?”
云瑶道:“我只听过荒野死尸,荒野无头死尸,荒野一对无头死尸。”
李狗胜道:你闭嘴。”
(42)
李狗胜看着云瑶,道:“我觉得,我们忘记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云瑶道:“啥?”
李狗胜看着云瑶的小腹:“你身上还种着宋诗音的草种,按照一般三流小说的套路,这东西一般会把你吸成人干,然后破体而出。”
云瑶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大哥,救我!”
李狗胜道:“你除了这句话,还会说点别的吗?”
云瑶含泪道:“大哥我不想死。”
李狗胜目光悠悠:“要不,你试着能不能把草种拉出来?实话说,我身上还带着昨晚吃剩的巴豆。”
(43)
李狗胜默默地看着云瑶狼吞虎咽吃完巴豆,道:“感觉怎样?”
云瑶抹了抹嘴巴,惬意的打着饱嗝,意犹未尽道:“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吃两斤。”
李狗胜道:“哦。”
野外不知从哪里刮起大风,风声萧瑟,吹起一地草土飞扬,扬扬洒洒,随风而飘荡。
李狗胜躺在地上,痴痴的望着头上的月晦星稀,道:“其实,刚才你完全可以抛下我一个人逃命,为什么不这样做。”
云瑶道:“不知道,可能就是顺手吧。”
云瑶道:“然后没想到你的手劲还真不小,一路拖着我差点没把我手腕拽脱臼。”
李狗胜心中突然泛起一丝温暖,独处异世,这种空虚孤寂感实在难以明说,有这样一个穿越同类,至少这个世界自己并不是孤独的。
只是云中天真的能挡住宋诗音吗,宋诗音还有多久追上来呢,自己就算跑的再远,能跑得过一位岐师吗?
(44)
云瑶突然欲言又止,道:“你知道吗,我穿越之前,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就是那种丢在人群中根本不会有人注意的普通人。”
李狗胜眸光轻闪:“我也是。”
云瑶突然一笑:“我曾以为自己会成为主角,以为自己可以在异界大展宏图,但是普通人到了哪里都是普通人,只是没想到现在光活下去就已经是一种奢望了。”
李狗胜怔怔良久,没有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都是穿越过来的吧,我总觉得对你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云瑶突然转头看向李狗胜,一字一句道:“我是不行了,但是你还有机会。你走,活下来,替我见证这个世界的精彩。”
李狗胜看着这个穿越同类,眼眶莫名有点湿润,张了张嘴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就在此时,云瑶微微一笑,嘴角突兀的涌出大量黑血。
(45)
李狗胜颤着手扶过云瑶,他的小腹处,竟然被一个利物从中生生划开,血如泉涌。
云瑶轻轻微笑,大口的黑血止不住从他口中喷涌而出,他虚弱地挥了挥手,手中,一个半球形的草根模样在夜色下如活物般翻滚躁动。
云瑶一脸歉意的看着他,断断续续道:“对...对不起,其实刚刚我早就不行了,我只是害怕你丢下我,我,我害怕一个人...”
李狗胜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安慰道:“别,别怕,我们都是穿越者,怎么会轻易领盒饭,指不定一会就有一打绝世高人出来...”
云瑶的眼中突然涌出一道光芒,一闪而过道:“我们都不会死的,一定不会死的!”
“在原来的世界,我叫李狗胜,不要忘记我,我,我很害怕被人忘记...”
李狗胜瞪大眼睛,急切道:“你说啥?你叫啥?李狗胜???”
云瑶猛地睁开眼,拼尽全力道:“下辈子老子要穿越个简单模式!”
李狗胜:“......”
(46)
李狗胜脑中一片混乱,他微微颤抖,感受着怀抱中云瑶的身体慢慢变冷,无数个画面在脑海中交替而过,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渐渐明悟。
隐隐约,李狗胜似乎就要抓住什么关键,就在这时,一道幽幽的叹息在他耳边响起。
李狗胜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宋诗音面色复杂的脸。"
李狗胜脸色阴沉:“你来了。”
宋诗音怔怔的看着李狗胜怀中云瑶的尸体,轻叹道:“这又是何必呢,难道你们天外天之人,也存在这种感情吗?”
李狗胜道:“呸!”
宋诗音眼中泛着莫名的光彩:“本来我准备追到你们就让你们生不如死,不过现在,看在你的同伴为你而死的份上,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
李狗胜颤声道:“真心话大冒险?”
宋诗音:“......”
宋诗音道:“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如果一炷香之后被我捉到,那就认命吧。”
李狗胜心中陡然升起一丝希望,大声道:“好!”
宋诗音皱了皱眉头:“答应的这么爽快,恩,那我改变主意了,你现在就去死吧。”
李狗胜:“......”
(47)
宋诗音冷笑一声,眸光流转间,左眼碧空如洗,如同活物一般绽放出妖异的光华。
空气中隐隐传来一股奇异的律动。
李狗胜心中暗呼不妙,随着宋诗音的眸光所向,胸膛中突兀响起巨大的心脏勃动声,如战鼓隆隆作响,浑身的血迹滚烫如火烧,七窍中缓缓流出漆黑如墨的血迹。
这个叫宋诗音的女子竟然可以控制人的心跳与全身血液流速!
鲜血如泉水一般喷涌而出,李狗胜瘫软在地,恍惚中,云瑶的七窍也流出紫黑色的血液,两人的血液汇成丝丝小河,不知为何,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吸引,汇入李狗胜胸膛处。
那里,放着神秘小匣。
怀中原本残破的小匣,不知何时绽放出温润的白光,那个木盖紧紧地贴合在小匣之上,两者仿佛浑然一体,匣壁上一道道纹理流转道道流光,依稀刻画着山河万里,云海千重...
“噫?”宋诗音惊讶的看着这一幕,下一刻,白光喷涌暴涨,将他们三人笼罩起来!
(48)
光芒中,李狗胜感觉浑身似乎有一股漠然大力在拉扯自己的身体,或者说魂魄。而远处又有一种来自同源的波动在抵消着这股拉力…
耳边隐约中传来宋诗音气急败坏的声音,似乎一起遭受什么大噩。
李狗胜怔怔地看着这个匣子,心思灵动间拿起这个匣子,冲着身边宋诗音的额头狠狠送去!
宋诗音瞪大双眼,身子狠狠颤抖几下,然后一动不动,归于死寂。
而那股无形的拉力也在此时达到了极限,李狗胜脑门一懵,只感觉自己的魂魄在这瞬间就要脱体而出,没入这个匣子。
恍惚中,另一边,似乎有一团白色的东西从云瑶尸体中轻飘飘钻出来,受到什么吸引,更快一步没入匣子。
那股莫名的拉力就在此时突然消失于无形,李狗胜身子一颤,魂魄重新入体。
他难以置信的拿出怀中那个神秘小匣,小匣不知何时变成那种透明琉璃般的质地,隐约看到里面有一个人影安静的沉睡。
面容依稀,像极了他前世的模样。
“反魂木、魂魄、两个我...”隐隐约,李狗胜似乎就要抓住什么关键,就在这时,光芒消散,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身边。
(49)
李狗胜脸色复杂的看着那个人。“云中天?”
来人正是云中天,他的目光关切的看着一旁:原来不可一世的宋诗音瘫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云中天一脸紧张的从宋诗音尸体上摸索什么,良久才转身,回头微笑道:“我们又见面了,穿越者同类。”
李狗胜:“……”
李狗胜深吸一口气,道:“这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
(50)
云中天轻叹一口气,反问道:“你以为云瑶,和你是什么关系呢?”
李狗胜一怔,云瑶,这个跟他同是穿越者的同类,相同的面孔和名字,还有云中天所说的话隐隐指向,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在他脑海中扎根滋长,挥之不去。
云中天轻声一叹:“你,和云瑶,本是一体的啊...”
李狗胜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道惊雷,他喃喃道:“怎么可能,我们怎么会是同一个人?”
云中天沉默地伸出手掌,掌心中,一颗纯紫色的草种缓缓生根发芽,分裂出两株不同的枝丫,彼此交汇又分离,缠绕着滋长,最后各自在顶端开出两朵颜色不一的花苞,绽放。
“我们同为穿越者,有一种说法你应该知道,纵然是同根同源的草株,分裂出的枝丫,开出的花朵长出的果实也不尽相同。我不知当初你魂穿过来时经历了什么,两个源于一体的魂魄,两个不同的魂穿对象,造物之神妙莫过于此...”
李狗胜艰难抬起头:“一魂两穿?”
云中天点头。
李狗胜强自镇定,道:“那你呢,你是什么时候穿过来的,关于这个小匣你到底知道多少?”
(51)
“小匣是这是用反魂木雕刻的镇魂匣,对于此世的人来说无异于夺命之物,能够吸人三魂,夺其六魄。另一方面,却可保其中魂魄百日不灭,甚至再找一个宿体。”
“更由于你是一混双穿,刚才才没有落得跟宋诗音一般的下场。”
李狗胜默默地看着手中的匣子中,那个与他前世一般面孔的魂魄,这样说来,是云瑶代他承受这劫了。
云中天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至于我吗,我穿越过来到了一个傻子身上,而后更被这个宋诗音灭了满家。”
“而我则是被关进大牢,却无意发现原来自己还可以魂穿…”
“魂穿?”李狗胜问道。
“如果附近有将死之人,我便可以李代桃僵,将自己代入他们体内。”云中天语气奇异,接着道:“我便用这个能力,混进了宋家库房,夺了这尊镇魂匣,之后逃出宋家,一直在伺机报复…”
“只是当初那具身体已经受了太多暗伤,命不久矣,恰巧在此时遇到你前身父亲,当时他和云中天一起去城外狩猎,双双掉入悬崖而死…”
“我知道云中天一家当年蒙受宋家传承,乃上下家关系,便魂穿到云中天体内,之后发现你和你和云瑶魂魄不同,便设计了这一局,引骗宋诗音前来…”
“最后借你们之手,用镇魂匣的能力,杀死宋诗音。”
(52)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云中天轻吐一口气,交代完前因后果,目光又看向李狗胜:“你呢,以后有什么打算?”
李狗胜好容易消化掉云中天所说,苦笑着摇摇头:“所以,云瑶早知道真相了吗,所以最后才会那样做?”
云中天点点头。
“我,我现在脑中一片迷茫,也不知该说什么,是要谢你还是恨你。”
云中天轻轻一笑:“宋诗音身死此地,宋家必将震怒,布下天罗地网。既然如此,你便跟着我吧,我们同为穿越者,理应互助互利。”
云中天忽然一笑:“更可况,你不想知道怎么解救云瑶吗?”
李狗胜轻吐一口气:“我好像没有更好的选择咯?”
(53)
云中天含笑点点头。
岐师:魂穿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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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线与本文相串联,同属于岐师这个系列,设想中,这个系列每一篇都可以拿出来单独阅读,剧情人物又彼此串联交汇。)
因为是系列文,所以很多没必要填的坑都留待接下来填,比如五大家,云中天,小匣上的地图等等等等。
唔,也可以关注我的知乎专栏,以后可能会在这里面连载岐师系列,还有每天一篇睡前故事
那么,我们下一个故事再见。
小巫先生 白米Ⅲ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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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敢打赌,不会有任何人的穿越开头比我更烂。
早晨我当着我妈的面把三明治摔在地上,愤愤地跑出家门。
我受够了这个唠叨的女人,受够了这个贫穷的单亲家庭,受够了这个满是流浪汉的小区,受够了我没有希望的人生!
跑出去没多远,我就跟一个流浪汉撞了个满怀,倒地昏了过去。
醒来时,我置身于一片旷野中。
我跌跌撞撞站起来,又晃晃悠悠倒下去。
双腿居然没有力气。
我仔细回忆起来为什么会到这里,可越回忆脑袋就越痛。
算了,先找警察帮忙吧。
我慢慢适应着站起来,在草地上漫无目的行走着,远处似有浓浓的雾霭在逼近。
我该往哪里走?
还没解决这个基本的问题,我就又被绊倒了。
我从脚下的泥土中掀出来那个把我绊倒的东西,定睛看去。
一副古代的头盔,电视里看过,至于是哪个朝代的我肯定不知道。
我翻来覆去看了下,嗯,还很新,而且上面还有血迹,难道这里是影视基地?
我的余光突然被左手边半米远的一样东西吸引了。
没错,我用了吸引这个词,因为我的目光确实是像磁铁一样被一股力量拉扯过去,后来我知道,这种力量叫本能。
我皱起眉头端详起来,看了半天也没确认那个毛茸茸的东西是什么。我伸手拨弄了一下。
顿时,好似一双巨手扼住了我的心脏,甚至可以听到身体毛发直立起来的声音。
超额的恐惧负载在我身上。
那是一颗人头。
我战战兢兢地支撑起身体,虽然双腿发软,可生物的条件反射告诉我不得不做一件事情——逃跑!
我转身拼命向着一个方向跑去,不管这个方向通向哪里。
2、
跑到呼吸困难,仿佛身体被掏空。
早上出家门前的那一幕又浮现在眼前。
那个超级啰嗦的女人,我叫她妈妈。但我不会原谅她。
绝不!
咣!
一声巨响结束了我的胡思乱想和马拉松式的逃命之旅。
眼前灰蒙蒙的天空,背后坚实的土地,还有浑身的疼痛告诉我,我刚刚撞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当我再次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两个人,两个块头高大,目露凶光的人,更重要的是,他们穿着古装(戏服?)。
“两位大哥!我迷路了,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们——”我突然闭嘴了。
他们开始互相说着我听不懂的语言。不是韩语,不是日语,仿佛某个少数民族的语言。
接着,我看到他们刀剑出鞘,一道寒光从我面前划过,我下意识地躲开,同时双手上举保护起头部。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鲜血从我的双手流下来,顺着手臂流到身上。
刚才他们中的一个人用刀削去了我左手的两个手指和右手的三个手指。
并且,他本来的目标是我的脑袋。
没等我多想, 那人又朝我砍来第二刀。
跑!
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奔跑起来,但仍能感觉到刀口划开了背部的肌肉。
巨大的疼痛,可是我顾不上。
继续没命地跑。
跑。
跑。
跑。
以前看书里,一般人到性命攸关的时刻脑里会一片空白,而现在我的思维却比任何时候都敏捷。
边跑边思考之后,我开始接受了这个设定——我穿越了。
是的,古代的服装,游牧民族的语言,杀(砍)人不眨眼。
很给力,很悲剧。
我跑了很久,体力渐渐不支,伤口的疼痛越来越严重。
我在流血,流了很多血。
我瘫倒在地,喘着粗气向身后望去。
他们站在我身后不足一米处,完全看不出疲劳!他们大笑着,笑声飘荡在四野,加剧了我的绝望。
突然,其中一人笑容戛然而止。
我知道,我的死期已至!
手起,刀落……
嗙!
啊不!枪响!
居然是枪响!
我面前的这个古代士兵倒了下去,他的同伴明显慌张起来。
“徒儿!汝师来迟一步!”一个苍老的声音响了起来。
很好,越来越有穿越的味道了。
嗙!又一声枪响,剩下的那个士兵也倒了下去。
随着他的倒下,我看清了后方的情景。
一个老头,像极了年画里的寿星,手持一把枪,骑着一辆形状奇怪的自行车朝我过来。
我笑了。没错,真的笑了,看到这一幕,我确定了,我是在梦里。
我兴奋地站起来,猛掐自己。
掐。掐。掐。掐……
不对。这不是梦。
再回头看眼前的这一幕时已经没有了任何笑点,反而有种诡异,这种诡异让我瞬间丧失了所有判断力。
“徒儿!为师来了!”寿星骑车来到我面前,笑呵呵对我说。
我心里只是重复着一句话:这货不是师父,这货不是师父……
突然,寿星停止了笑容,举起手中的枪对着我,眉宇间充满了戾气。
我被再次吓瘫在地。
僵持了几十秒之后,寿星收起枪,又呵呵大笑起来:
“果然是个孬种,不愧是我徒弟!”
3、
夜幕降临,篝火,烤兔肉。
我跟 “师父”开始了第一次深入交流。
“老爷爷,你确定我这样没事吗?”我举着少了两根手指的左手说。
“不要再叫我老爷爷!叫我师父!”他伸手用力打了我的后脑勺一下。
“哦,师祖,虽然你给我用了那什么你所谓的麻沸散,可我还是能感觉到疼。”
“放心,我心里有数,一日会用五次药,保证疼痛会在你的忍受范围内。另外,叫我师父!不是师祖!”
“哦,老师傅……”
“是师父!”
“哦,师父,无论如何我少了四根手指头啊!我看人家穿越文里都有人帮他接断肢什么的,而且接上之后就有超能力,我现在不指望什么超能力,你就帮我接个手指头成不?
“为师……呃……医术不是那么精通……“
“哦,那我习惯习惯吧。对了,你一路上说的什么虫洞啥的是什么意思?我只听懂了你也是来自2018年,而且有很多人也来自2018年,其他的就半懂不懂了。”
寿星眉头紧锁起来,表情严肃地说:
“徒儿,我说的以下这些话你都要记住,因为若干年后的某一天,你也会遇到你的徒弟,到时候你要把这些复述给他!”他停顿了一下,眼睛望着远方微微伏起的山丘,“这里不是某个朝代,而是另一个平行时空。在这里,秦并没有统一六国,东周末年的战乱持续了一千年,华夏大地分为几十个邦国,各自攻伐征战,你方唱罢我登场,可谁都没有一统过天下……刚刚砍你的那两个士兵是胶国人,大概……相当于我们那个世界里山东青岛一带。”
“打断一下,为什么他们的语言我听不懂?是因为两个平行世界的蝴蝶效应吗?”
“这是在古代嘛!即便你回到我们那个世界的古代也照样听不懂,因为古代人都是说客家话。”他似乎在装懂。
“我看的一些穿越小说里面回到古代就能直接交流啊?”
“小说是小说啊!你现在身处的环境比小说里要惊险数十倍,你必须学习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才能保住你的性命!”
“那师父你是怎么穿越来的呢?”
“说来话长,长话短说,说来说去,总之,我也记不得我怎么来的了,可是据我的师父告诉我,我们的那个世界里,我们身处的2018年出现很多叫什么时间虫洞或者时间裂缝的东西,于是会有很多人掉进去,来到这个世界,那些倒霉的人里包括为师,为师的师父,还有为师的徒弟——你。”
“等等,你是说我们的世界里的时空发生了混乱,于是我们那个时代的人——会掉进那个什么裂缝,来到这个熊世界?”
“孺子可教也!”他拍手大笑起来。
“孺你妹啊!这你都能高兴得起来!”我吼道。
“逆徒!”寿星又伸手打了我后脑勺一下。
“有话好说,不要打人!对了,你的手枪怎么来的?”
“是我自己捉摸着做出来的……但做的很不成功,时常卡壳。”
“幸好没卡壳!不然我就死翘翘了!”
“对了,你还记得穿越前的情形吗?”
“记得,刚跟我妈吵完架,那个女人,没完没了的唠叨,于是我把早餐扔在她面前就出了门,解气!可是没走多远就跟一个手舞足蹈的流浪汉撞到一起,昏了过去,醒来就到这里了。”
“跟妈妈吵架,扔早餐,幼稚。她可是你妈妈呀。”
“我妈又怎么样!抛弃我爸爸的也是她啊!”我永远不会忘记在医院里看到爸爸冰冷遗体时的那个场景。如果不是她,爸爸不会选择自杀。
“好吧,这是你的家务事,为师就不操心了。来!吃兔肉!”
他吃起兔肉来,食物的气味漂向我,让我口水直流,饥饿不堪的肠胃驱使我少了几根手指的手拿下篝火上烤熟的兔肉,大快朵颐起来。
一顿饱餐过后,我满足地躺在草地上,看着天空中的繁星,沉沉睡去……
管他穿越,管他的伤势,管他的世道险恶,我只想,好好睡一觉……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师父摇醒了。
我不情愿地睁开依旧疲劳酸痛的眼睛,无奈地叹了口气。
唉,大概是太疲劳了,就像是没睡一样。
突然,我发现天还是黑的,大怒道:“师父!为什么天还没亮就把我喊起来了!”
“因为我们要赶路,去一个地方。”他平静地说,看上去休息的很好。
“哦……”我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师父,我睡了有多久啊?”我随口问道。
他想了想,说:“大概2分钟左右吧。”
“!!!!!!!!”
4、
长途跋涉中,我知道了关于这个世界的更多东西。
我们那个世界里的人,只有很少数穿越到这个世界来,但所有穿越来的人都来自2018年,他们随机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各个时间点上。
比如我穿越在了今年,但也有可能某人穿越到了10年前,100年前,100年后,1000年后……
于是穿越者们在这个世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先穿越来的人要提携后穿越来的人,把一些在这个世界生存应注意的事情教给他。
“师父,你穿越到这个世界多久了?”
“56年了。我穿越来的时候跟你年龄差不多。”
“56年!3个我加起来还没56岁呢。”
“呵呵,这说明你年轻啊,只要跟着我好好学习怎么在这个世界生存下来,并找到回去的方法,你就可以回家了!”
“这么给力!但我原本的生活很不如意,没动力回去啊。”
“那个世界再怎么无趣,也是我们唯一的家啊。”
“师父的师父呢?”
“去世了,我师父去世的时候才40多岁,唉,可惜啊,被毒蛇咬到了。
“师父,我们只要等在我穿越来的地方不就可以等到其他的我们了吗?”
“穿越体到达这个世界的地点是不一样的。我根据前辈们总结的经验计算出了一丁点规律,但到目前为止只预测成功了你一个人,其余的都失败了。”
“师父你这56年间,遇见过多少我们这样的穿越者?”
“寥寥数人而已,但大多有缘无分。”
“靠!那岂不是很寂寞!”
“孑然一身,餐风饮露,亦快哉!”
“都是同龄人,别装逼行不行?”
“逆徒!”
5、
走走停停十几个小时,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眼前一个3米直径的洞口,阵阵阴风自里面吹出。
据师父说,这里是穿越者们的福地,从未有除穿越者之外的生物到达过这里。
当然,我对此表示怀疑。
“走,进洞!”师父迈开大步朝漆黑的洞口走去。
我紧跟其后。
阴冷。
师父点燃洞里的几根火把,里面顿时明亮起来。
我赫然发现了洞壁上的壁画,这些艺术品着实让我震精了:
机器猫,圣斗士,葫芦兄弟,大头儿子,火影,海贼,还有喜羊羊……
看来,师父一个人真是很寂寞啊!
“徒儿,你快看看这个。”师父递给我一本厚厚的书。
里面记录了很多求生方法,还有这个世界的文化,地理,历史,风俗,语言等等。
我明白了,这是历代“师父”用生命总结出来的东西。
那些风华绝代的青年人穿越到这个荒诞的世界,在动乱与艰险中变得狡诈和老练,在孤独与荒凉中变得成熟和深邃。
年华逐年逝去,回家的愿望却始终没有消减,他们每当抬头看到天上的那轮圆月,便自语乡话,泪流千行,每当回忆起曾经的家乡,便会沉思良久,嗟叹不已。
数不清几个夜里,梦回故里,算不出几个黎明,心碎梦醒。
他们用毕生的精力都在寻找那虚幻的“回乡之法”,可是一直到死,都无法梦圆……于是,他们把自己在这里总结出的所有知识都写在书中,传于后来人。
自己没有实现的愿望,你们要帮我实现啊……帮我回去看看……那个“我们的世界”……
我合上书本,眼角有些湿润了,渐渐地,一种奇怪的感觉在我全身蔓延开,我感到浑身酥软,神志模糊……
“徒儿,你怎么了?徒儿?”我隐约听到了师父的呼唤,可是声音似乎很遥远……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了一句话:“我……他妈困了。”
6、
说完这句话,我就彻底失去了知觉,不知过了多久——几个小时还是几天——我才睁开眼睛,身上依旧没有力气,但精神却感觉无比轻松。
原来,睡懒觉是如此惬意的事情。
我身在一间木屋中,向窗外望去,不远处就是山洞。
师父不在屋里。我走出木屋,来到山洞。
阳光的角度正好,光线照射进去,最深处都可以看的比较清楚。
洞内空间很大,而且不止一间穴室。
大多穴室都平淡无奇,直到我进入最尽头的那个。
一瞬间,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几百具骷髅。
它们堆砌在洞内,空洞的眼眶直视着我!
恐惧感再度占领了我的意识。我转过头不去看它们,可寒冷的感觉还是爬上后背。
我拖着无力的双腿向洞外走去。我后悔了,后悔当时摔下三明治离开家门……其实妈妈工资并不高,一个人拉扯着我生活很清苦,但为了让我高考能取得好的成绩,每天都准备很有营养的早餐……妈妈啊,儿子错了……
“怎么!怕了?”刚出洞口,我就遇到了厉声质问我的师父。
“里面……”
“里面怎么了!连这点小惊吓都经受不了,你还怎么在这个乱世活下去!”
拜托老大,几百具骷髅哎!
“记住!”他中气十足地说,“这里面的所有尸骨,都是你的‘师父’!正是他们用自己的一生来实践了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这……那……唉……也不用堆在这里吧!”
“我等不屈之人,怎能入他乡之土!任凭蝇虫食,休想埋我心!”师父说的每一个字都与洞内的回音相和,仿佛那些尸骨也在说着同样的话……
我狼狈地跟着师父回到洞内,我想,师父第一次看到这个场景的时候应该也是充满恐惧的,因为这是人的本能,只不过时间麻木了一切,包括人的恐惧。
师父咳嗽起来,年老的身躯不住晃动。这位老人在安静下来的时候,显得那么脆弱……
师父翻开夜里给我看的那本厚厚的书,挺直了腰板:“人到七十古来稀,现在我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唯一的愿望就是把这个世界的生存知识教于你,希望你可以找到‘回乡之法’,完成我们历代穿越者的遗愿,如果你找不到,还有你的徒弟,还有你徒弟的徒弟,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人回到我们的世界里,告诉所有的人——有这么一群人,执着地思念着那个世界!”
我呆呆地听着这些话,仿佛一双历史之手按压在我双肩上,把一个无比艰巨的责任交给我……就只有短短2天的时间,我从一个平凡的人,变成了救世主。
师父双眼直视着我,我从他的瞳眸里看到了我从未感受过的威严。
“第一课!搏击法!”
7、
一个月。
三个月。
一年。
三年过去了。
这期间,我们周游列国,经历了无数险象环生的局面。师父教给我了很多,从战斗技巧,到草药学,再到星象,甚至各国语言。如今的我,已可以独当一面了。
这三年里,师父一直在推演穿越体到达地点的规律,有时甚至通宵达旦,但一直没有成功。于是他暂时将寻找规律的念头放置,带我回到了山洞这里,等待其他穿越体的到来。
“主动出击不行,那就守株待兔吧。”他说。
高强度战斗和长途跋涉让师父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有时甚至咳嗽到昏厥。
当然,我对师父的感情也一天天加深,这个倔脾气的老头已经成了我的亲人。
虽然如此,可我仍然可以明显感觉到他有一些重要的事情瞒着我。
“师父,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逆徒!说的什么话!无中生有!”他气愤地说。
“无中怎么能生有,那说明还是有。”我诡辩道。
“哼哼!”他奇怪地笑道,“在我们的世界里都遍布无中生有之事,何况是在这里。”
“我们的世界里?你举几个例子来。”我随口说着自己都不想继续的话题——耍这老头玩也是我的爱好之一。
师父深思了一会,缓缓吟出一首原创七言绝句,从此之后,我再也没和他谈过此事。
那首七言绝句是这样的:
“海贼王的恶魔果,孙悟空的冲击波,机器猫的万能袋,红太狼的平底锅。”
8、
该来的,始终会来。
那是一个黎明,我在梦中醒来,心里像刀绞一样难受,因为我梦见了泪流满面的妈妈,梦中她哭着问我去了哪里,然后狠狠高举起右手,我闭上眼迎接这一理所应当的耳光,但等了许久后,她那双粗糙的手只是轻轻放在了我脸庞上。
于是,我醒了,这个梦境让我感受到无比的痛苦。
我实在无法再次入睡了。我坐起身看了眼对面打鼾的师父,突然想到这貌似是我第一次起得比他早。
我起身披上衣服,走出木屋。
屋外的空气夹杂着黎明特有的气味,让我的精神为之一振。
我在附近边散步边思考着刚才那个梦,又由这个梦引出了几个困扰我很久的问题:所谓的回乡之法真的存在吗?我把师父的知识和技能全部学习完之后又将做些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当清晨的光亮足以让我看清脚下青草上的露珠时,我发现了一些可疑的痕迹。
根据所学得知,刚刚有人来过这个地方!
谁会来这里?我来这里的三年中,跟师父游历了不少地方,见过不少人,也经历过战斗,杀过人,可是却从来没有在山洞附近看见过人迹!这个山洞方圆3里内真的就好像是冥冥之中的福地,不允许外人进入。
来者何人!
我循着痕迹找去,发现痕迹通向我和师父设置的陷阱!
有人落入陷阱中了!
山洞附近的陷阱是我和师父为了以备万一设置的,但从没想到过它还真能发挥作用。
我走到陷阱前,伸头向里面看去。
一个身穿军服的人——他穿的应该是膺国的军服——头朝下跌入陷阱,脑部撞击地面,想都不用想,肯定一命呜呼了。
经过这三年的战斗洗礼,见过不少死人,对这种场面我已丝毫没有感觉。
我找来藤条、树枝等工具,把这位倒霉的仁兄从陷阱里拉了出来。
阿弥陀佛,害死你不是我的本意啊……
我一边合十祈祷着一边偷偷瞄了一眼这人的面孔。
刹那间,我全身如同触电一般。
这个人,我认识。
从小到大,在照片上,在DV中,在镜子里……我见过他无数次……
面前这个人,是我。
或者说,他跟我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
我无法解释这一切,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我的一切逻辑都被扭曲了。
就这样,我在这具尸体前站立了许久,寒意从我的每一个毛孔里渗出。
不知过了多久,我回过神来,走向尸体,蹲下,拨开他的头发,寻找着那个不一样的伤痕……
9、
我和师父在山洞中相见。
他惊讶地看着我从背上放下的那具尸体。
“这是怎么回事!”质问这句话的不是师父,而是我。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低下头叹了一口气,便不再讲话了。
“这个人,和我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就连头上的伤疤也一样——关于这个伤疤我曾跟你讲过,小时候爸爸醉酒后跟妈妈争吵,拉扯中无意将我碰倒在地,伤的很重。”我说这些时声音有些颤抖。
师父点点头。他应该还记得,我一年前不经意间看到他头后的那个伤疤的时候还曾惊讶地大喊:师父!我们真的有缘啊!我脑后同样的位置也有一个!
而当时,他回应我的是惊慌失措。
我和师父都沉默了,整个洞穴内只听得到我们的呼吸声。
我把尸体放在地上,缓缓走向最尽头穴室的尸骨堆,去查看那些颅骨。
同样的伤痕,同样的位置,甚至同样的纹路。
其实我早应该想到,那么多似曾相识的事情,我居然都没有过任何联想……
“现在,可以告诉我真相了吗?”我盯着师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师父也没有讲话,可他的眼神告诉我他有很多话要对我说。
师父刚要开口,突然,他旁边的尸体抽搐了一下。
不好!跟膺国人交战这么多次,我竟然就忘记了膺国人的双命之术!
在这个世界里,一向有“膺载双命”之说,这是膺国的王室禁卫军特有的奇术。习此术之人受到致命打击后会暂时进入假死状态,感官封闭,但思维还没泯灭,他可以随时选择“复生”,获得最长半个时辰的寿命。
正在这时,地上的尸体猛然坐起,抽出腰间的佩剑,直刺向师父,剑刃从他的胸膛贯穿而出。
“不!”我大叫道,随手也拔出腰间的匕首,奔向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没等他反应过来,匕首就划过了他的咽喉,鲜血汩汩地冒出,他发出奇怪的呜咽声,随后颓然倒地。
膺国人看到了我面孔,眼睛突然瞪得无比巨大,他想说话,却说不出口。
我知道,占据他生命最后一刻的,不是疼痛,也不是恐惧,而是惊讶和不解。
看到另一个自己死去,是件很恐怖的事情,这是你的死亡在他身上预演。从那天之后,我在无数个梦里梦到过这个场景,每次都在大汗淋漓中醒来。
而现在,我看着亲手杀死的“自己”和倒在血泊中的师父,脑中一片混乱。
“师父!”我双膝下跪,怀抱着被利刃穿透胸口的师父,眼泪倾泻而出,这时我才发现,我怀里这个倔老头原来对我来说如此重要,虽然他隐瞒着我一些事情,可他救过我的命,而且从来没有害过我。两年多的朝夕相处已经让他成了我最好的……家人。
我习惯了他每天早晨把我叫醒练功,习惯了他叫我逆徒,习惯了我们一起升起篝火烹制野味,习惯了他总是抢去味道最好的肉……而这些习惯,到今天为止,就要终结了。
“徒儿……”年迈的他蠕动着嘴唇,气息微弱。
“师父,你说,我听着!”
“我一直……隐瞒着你……一件事情,之所以不说出来……是因为……是因为我不想让你像我一样感到恐惧……”师父咳嗽起来,鲜血从口中喷出。
“师父!坚持住,我给你去拿麻沸散!”我想站起来,可师父紧紧抓住了我的手。
“不要了!不要了!没用的,没用的……药物只能医病,不能医命啊……徒儿,你听我说!”
师父用颤抖的手拭去嘴边的鲜血,气若游丝:“你,我,我师父,这个膺国人,还有……还有洞里无数尸骨的主人……其实,都是同一个人……我们都曾拥有一个共同的名字,一个共同的身躯,一个……共同的灵魂。”
我点了点头。其实,我早应该料到的……从第一眼看到这个奇怪的老头开始,我就从心底泛起莫名的亲切,这种亲切是只有亲人间才会有的最原始的直觉。
曾经好多次,我望着他的眼睛,仿佛看到了镜中的自己,但这些都曾被我当成幻觉抛却脑后。
毕竟,他是一个老人,一个比我多经历将近60年岁月磨砺的老人,60年,足以把一个人从里到外变得面目全非,他已经不再是“我”了,他不再是60年前那个平凡的少年了,时间把他的过去变成了一场梦,如今他只是一个老人,一个孤独的老人。
师父还要说话,我轻轻捂住了他被鲜血染红的干涸嘴唇。
不用说了,师父,我都知道了,这两年多的日日夜夜,点点滴滴都在刚刚汇聚在一起,那一刻,我知晓了这个世界的秘密。
2018年的我,落入了时间裂缝,在穿越的过程中,时空的扭曲制造出了无数个时间节点,也制造了无数个我的物质肉身,于是,无数个“我”穿越到了这个世界,从古至今,不计其数。
由于我们穿越的地点不同,经历各异,所以我们的命运向着无限个可能发展,最终变成了一群只是相貌相同的陌生人……那些善良的我,那些恶毒的我,那些懦弱的我,那些勇敢的我,那些憨厚愚钝的我,那些机敏狡诈的我,都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生存着……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乱世里,杀人,或者被杀。
不管怎样,他们肯定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我相信。
师父把我放在他嘴唇上的手挪开,看得出,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对我来说却那么的微不足道……
“徒儿,这个膺国人,也肯定是因为这个山洞的位置而来的……这也是我们的师祖们,把尸骨留在此处的原因……这个山洞它……”师父看着不停哭泣的我,用手指着地面,“还没想到吗……这个位置……是现实世界里我们的家啊……”
一瞬间,我恍然大悟。
“大概是……我教的不好吧。当时我跟从我师父的时候,一个多月就发现了……”师父哈哈笑了起来,他的笑,要忍受利剑穿胸的疼痛,可是他仍然笑了。“徒儿……记住……把知识和能力传给你的徒弟……总有一天,我们可以……可以回家。”
更多的眼泪喷涌而出,在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我看到几百几千年前的那些“自己”,他们终其一生为之奋斗的东西,就只是两个字。
回家。
尽管他们没有回去,也没有头绪可以知道如何回去,但仍会把这个愿望传给后来人……因为我们都曾经有同一个名字,同一个身躯,同一个灵魂……
我看到了,看到了那些人,他们奔跑,他们跳跃,他们搏斗,他们沉思,他们欢乐,他们痛苦,他们死亡,然后化为枯骨……
“师父……还记得吗,小学时校门口的漫画摊,初中时操场上的篮球架,高中时和她第一次牵手的电影院……”我呜咽着说。
师父嘴角再次上扬了,他在强忍着巨疼微笑,可他的坚韧只能扯动嘴角,却无法支撑开双眼。
我一边轻轻晃动着他的身躯,一边用手打撑开他沉重的眼皮,可我看到了大片的眼白。
再次地咳嗽,他又吐出了大量的血。
“师父,还有!还有!还有你逃课的最佳拍档大哲,失恋了喝得烂醉但第二天依然没心没肺说笑的阿泰,冒充你名字写情书的蹩脚强,这些你的狐朋狗友你都忘了吗?你不想再见见他们吗!”
师父张开了眼睛,但又再次合上了,他微微张开嘴,发出模糊的声音。
我趴上去,仔细分辨着他说出的每一个字:
“你有机会回去后,告诉,妈,妈妈……说……说……我……”他已经没有了说下去的力气。
“师父,我知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紧紧抱住他,“你想告诉她,其实你一直都没有恨过她,你不恨她对你的唠叨,不恨她对你的管教,不恨她带着你离开酗酒后施暴的爸爸……你想告诉她,你爱她!”
师父合上了眼睛,这次,再也没有睁开。
我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我最后的那段话,但即使他听不到,也肯定知道我会了解他的意思,因为我们都曾经有过同一个名字,同一个身躯,同一个灵魂……
那时,我们还都鲁莽和顽皮。
那时,我们还都幼稚和单纯。
那时,我们还是一个平凡的少年。
那时,我们的世界。
哭了很久后,我抱起师父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将他放在尽头穴室的那堆白骨中。
那是历代师父的归宿,自始至终,亘古未变。
师父,我们回家。
10、
那天我一个人攀到山顶,坐在岩石边,嚎啕大哭。看太阳从头顶落下地平线,看星辰升起,万籁俱寂。
直到实在哭不出泪,我才回到山洞。
可碾转反侧,无法入睡。
我开始认真思考以前跟师父的对话,发现了很多过去欠考虑的细节。
首先,在这个世界中,秦并没有统一六国,所以战乱才持续了一千多年。是什么历史事件导致了秦国没有横扫六合?
师父告诉过我,是荆轲刺秦的成功。
历史在这里分叉,说明一定有外来的因素导致了历史的波动。
师父以前并没细说,但现在我知道了,很有可能是前几个到达的穿越体改变了历史。
东周末年,应该就是穿越体1号到达的年代。在此之前,历史并没有异常,在此之后,蝴蝶效应显现,这里跟我所在世界的历史进程渐行渐远,终成陌路。
至于当时的穿越体是怎么影响刺秦的,是故意还是无意,这就不得而知了。
其次,之所以无数穿越者会来这个山洞,是他们细思熟虑后的行动。因为这里就是“穿越起始点”。按照最朴素的想法,都会认为一件事从哪里发生,就应在哪里结束。虽然穿越到达的地点不同,但初始点都是这里,所以穿越体从四面八方长途跋涉来到这里就可以解释了。
这周遭的环境都是历任“师父”改造过的,活物难进,陷阱遍布,易守难入。
这明显是防敌的策略。
但我不明白的是,对于其他穿越体来说,把这里设置的如此危险岂不是对他们不公平?就比如那个掉进陷阱的膺国人,这里也是他的家,他想回家却丧了性命。
我能想到的东西,那些“师父”也肯定能想到,但他们执意这么做是为什么?他们到底想防备什么?师父又为什么对我隐瞒这些?
或者,他是在找一个时机向我全盘托出。可惜的是,他没能等到。
东方的天空露出了鱼肚白,我的思绪暂时告一段落。我步出山洞,看着晨曦慢慢浸染大地。我知道,从今天开始,所有的不解和疑问,都将由我一个人面对。
11、
我将山洞附近陷阱全部拆除。在各个方向都立了牌子,上面写着——
致穿越体:我家大门常打开,开放怀抱等你O(∩_∩)O
我相信,聚集多一个“我”就将多一份力量。在这个世界里,我们都是孤独的,那就更需要团结一心。古人常说的人生四喜中就有他乡遇故知,“穿越体”们都应该珍惜才对。
我花了好几天的时间去回忆我跟师父相处的这几年,放过每一个细节。但努力尝试过后,依旧拼凑不起线索。
这个世界中,大部分国家都有为长辈逝者守孝一说,我曾与师父游历许久,也渐渐被这样的文化感染。所以我决定为师父守孝两年,两年期满,再去寻找回乡之法。
我日夜精进,苦练搏击术,终于有了长足进步。
我以掌为斧,劈山裂石,我徒手可勒死猛虎,出拳可击毙熊罴。
我要变得很强很强,强到可以保护想保护的人。
日复一日,除了战斗力的提升之外,孤独感也与日俱增。我时常莫名就歇斯底里大喊大叫。
每当暴雨来时,我都赤身裸体冲进雨中狂奔,雨水像刀子一样甩在身上,闪电照亮大地,雷鸣声从头顶轰隆而至,而我一直跑,一直跑,不管脚下多么泥泞不堪,直到精疲力尽之前从不曾停下。
但我相信,这些训练和忍耐都是有价值的。
等到两年守孝期满,这个世界将会出现一个英雄。
12、
我用在岩石上刻正字的方法来记天数,偶尔忘记,但大体不差。
两年期限将满,我已脱胎换骨。
月圆之夜,我攀上一株苍劲大树,哼着来自家乡的歌曲。
我唱,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我唱,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命运就算曲折离奇,别流泪心酸,更不应舍弃。
我这样唱了好久好久,直到嗓子干哑才停下。
“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我自言自语从树上跃下。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我还想再听几块钱的。”
惊觉!回头!
四下无人。
“幼稚!”又一个不同的声音传来。
我用脚挑起一块石头,握在手中,用力朝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投去。
一声闷响。我听得出,是石头嵌进了树干。
“谁!”我大喊。
“哟呵,大水冲了龙王庙。”第一个声音又从我头顶传来。
我猛地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倒悬在树干上。
我脚下用力,拔地而起,拳风瞬至。
那人不紧不慢接住了我的拳头,手稍一用力,我便能感觉得出自己的拳头的骨骼被积压地嘎嘎作响。
他松开了手,我落回地面,拳头的疼痛让我忍不住长吁一口气。
这个人的战斗力远在我之上。
“浪费时间!”刚才第二个声音响起,就在我的身后!
我回头,只见另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站在我身后,面无表情。
我连退数步,摆出防御姿态,问:“你们想做什么!”
树上的男子翻下来,抱着手臂,歪着脑袋说:“你就是那个老头子所说的徒弟吧,这么几年了,怎么还是没把你教好。”
月光下,我看出了,那两个人长的很像,但气质截然不同,一个站没站相,用我们那的方言讲是“鸡骨头蛤蟆肉”,另一个则器宇轩昂,站姿挺拔。
我问:“你们认识我师父?”
第一个人挖着鼻孔说:“不止认识,小时候穿一条裤子。”
第二人眉头紧皱,脸色铁寒:“不废话。都是穿越体。”
第一个人哈哈大笑起来,说:“自我介绍一下吧,我穿越过来已经22年了,他比我早两年,为了方便区别,你可以叫我们——”
“怒之。笑之。”第二个人打断他说。
13、
我将他们带到山洞,师父的尸体已经变成了白骨。
“老东西,没来得及见你最后一面,咱们打过赌,你还是比我先走一步,输了。”笑之说。
我将我这几年的经历,从我们初遇到师父遇难再到我为师父守孝的事都告诉了他们。
怒之听完后喉头发出一阵浑浊之声,太阳穴上青筋暴起,他身形一闪,近我身前,我连防御的反应都没做出就被他一把掐住了脖子,我想反抗,却被他身上一股强大的气场压制,动弹不得。
这两年苦练的功力竟然在他面前不堪一击。
“你说你要成为英雄?可笑!”怒之爆喝,“这个世界远比你想的凶险!老头子带你走的这几个国家都是民风相对温顺之地,真正的世道险恶你想都想不到!”
笑之连忙过来劝架:“哈哈哈哈,好啦好啦,暴脾气又上来了,这可不好玩,不好玩。”
怒之瞪着我,继续说道:“最不能原谅的是你竟然把这附近的陷阱拆掉,简直不可理喻!老头子的心你真的一点都不理解吗?有你这愚蠢徒儿,老头子将永不瞑目!”
我被他掐得几近昏厥,一点力气都施展不出。
笑之把脸凑过来,懒声懒气地说:“好啦,把他掐死,老东西才更不瞑目呢,你看你把他掐的,脸都快红成麻辣鱼了。”
“哼!”怒之一甩,将我甩到墙壁上。
我从窒息的临界点上被拯救回来,咳嗽了好大一会。
笑之对我说:“他呀,穿越过来后不知遇见过什么事,就变成了这副脾气,习惯习惯就好啦,哦对了,像不像初三时那个傻逼历史老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成了狗,可这一点都不好笑……
怒之走出去,站在洞外若有所思,笑之过来跟我攀谈。我还没从刚才差点被掐死的恐惧中恢复,对笑之毕恭毕敬。
笑之说话轻松幽默,平易近人,随着谈话的进行,我也渐渐对他卸下了紧张感。真想不明白,同样都是18岁的我穿越而来的,为什么笑之、怒之两个人的性格差别这么大。
“也不怪怒之生气。你确实太马虎大意没心没肺了。”笑之收起了笑容,“就算老头子不告诉你真相,你也不该如此放松警惕。就在九年前,这里有场大战,那些森森白骨里头,有很多都是当时战死的。”
他一顿,严肃起来。
“你师父没告诉你的真相,我来告诉你。”
14、
这个世界的所有穿越体都是曾经的你。时空的波动和裂变改造了这个世界的物理化学规律,所以有太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比如武功,比如奇术。
我二十二年前穿越来,十五年前遇见你师父。当时他还有另一个徒弟。那个人穿越来只有三年,却异常心狠手辣,他心中除了回到我们的世界去之外好像并没有其他的想法,他的脸上表情冰冷若霜,喜怒不显,似乎没有感情。
我们叫他困兽。
当时这个世界的穿越体分成两个阵营。
联派。杀派。
联派主张全世界的穿越体联合起来,人多力量大,集齐所有人的智慧后一定能找到回乡之法。
杀派最初只是几个单独的个体各自为战。他们认为,回去只有一个方法——杀掉其他所有穿越体,只留一个人,最后的幸存者才能回家。正所谓赢家通吃。后来他们发展成一个有凝聚力的组织,他们主张先将所有联派杀死,然后所有杀派再进行一场铁笼决斗,公平公正,最后的胜者回家。
所以你知道为什么山洞附近要设置陷阱了吧。不是防别人,而是防我们自己。
十五年前,我加入了联派,遇见了数十个穿越体,其中就有怒之和你师父,还有困兽。当时两派穿越体之间血风腥雨,所有人都风声鹤唳,惶惶不可终日。
我见识过杀派的残忍,他们是真的恶魔,杀人不眨眼。我很难想象曾经同是那个18岁的少年,却怎么能变成这个样子。
直到现在,夜深人静时,我都害怕审视自己的内心,我害怕把心中那个恶魔放出来。所以我整日嘻嘻哈哈,就是时刻提醒自己,善恶的天平不能向另一头跌落。
联派和杀派的争斗旷日持久,延续了上百年,并不断有新的穿越体选择加入两方阵营。
九年前,最终的决战爆发了。
联派意识到了继续这样厮杀下去只能是两败俱伤。于是提出进行谈判。杀派同意了。
我们约定的谈判地点就在山洞这里。那是个冬季,飘雪,天地苍茫。
双方将近一百人聚集在这。呼出的热气连成一片,雪地上全是脏脚印。寒风掠过,但心中的热血沸腾,觉不着冷。
谈判持续了三天,直到最后联派才想明白,对方并不想停战,他们只是想杀了你,停战不停战没什么关系。他们来谈判就是为了一网打尽,之所以还不动手有两个原因,一是为了侦查有没有机关陷阱,二是等待内奸把每一个人的特征和战斗力的信息详细传递过来,增加胜率。
这些前工序做好了,接下来就撕下面具,直截了当了。
那一夜,热血把大片大片的雪地融化,残肢断臂让这里变成了人间炼狱。
最终,联派惨胜,杀派的残兵败卒逃散而去。
惨胜的意思就是,只剩下了我,怒之,还有你师父,三人。
哦,对了,困兽就是内奸。
15、
笑之讲完,长舒一口气,沉默了,他脸色黯淡下来,显得非常疲劳,仿佛再次经历了那场惨剧。
可只过了一会,他整个人便又恢复了活力。
“从此我们三个基友就浪迹天涯,躲避杀派,同时寻找杀派,我们要为联派的兄弟们报仇,将杀派的思想余孽彻底清除。来啊,互相伤害吧!”他哈哈大笑。
我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直到四年前,你师父和我们不辞而别,留下一封信,信上说他通过那场大战参透了穿越者到达地点的规律,他要亲自去证实。因为怕杀派也得知了这一规律,为了避免损失,所以他准备独自前往,并定下和我们的交流信息的方式。后来,我们之间的通信没断过,你们的行踪我都清楚,直到一年多前通信断掉,我们才起了疑心,特地前来查看。”
“师父他为什么不带我去跟你们汇合?”
笑之用手指了指心脏的位置:“困兽把他的心伤得太厉害了。”
我突然感到一阵失落。原来师父一直在提防着我,他害怕我变成困兽那个样子。难道他始终没有信任过我吗?
笑之看出了我的难过,他拍了拍我肩膀,说:“哎,怎么这么受不了打击呀,耗子的腰子,多大个肾。”
他最后这句话中的“肾”就是“事”的方言音,出自一段搞笑视频,当时这段视频让还上小学的我笑到岔气。他模仿的惟妙惟肖,让我忍俊不禁。
他接着说:“再后来,通信断了,我和怒之便亲自前来打探,没想到啊……我曾经就常问老东西,你这么牛怎么不上天呢?现在可好,果真上天了。”
这时候怒之走了进来,似乎怒气刚刚消散。
“你。”他瞪着我,“以后多长个心眼,别拉我们后腿。”
我连忙点头。
“还有你也是。”怒之瞪着笑之,“长心眼,暂时对他别放松警惕。”
笑之说:“我相信他。”
我感到不解,问:“我们才刚见面,为什么相信我?”
“因为那老东西给我的信里提到你时反复说一句话。”
他表情再度严肃起来。
“他说,‘这个孩子跟困兽不一样’。”
“好了,别聊了。”怒之打断对话,“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路。”
“去哪里?”我问。
“去送死啊。”笑之说。
16、
第二天拂晓,我们踏上了送死的旅途。
笑之告诉我,他们一直在打听杀派的消息,得知几年前杀派有一次大内斗。
“只留下了一个人。”笑之挖着鼻孔,“但那个人很厉害,本来是一个国家的谋臣,后来把君王的权利架空,自己嫣然成了统治者。他颁布了悬赏令,还布下了很多密探,到处打听穿越体的消息。我们这次去,就是要装作抓到了一个穿越体,送去领赏,然后等他不备将他刺杀。”
“谁装这个被抓到的穿越体?”
笑之和怒之用同样的眼神看着我。
好吧。
“怎么保证我们这次任务成功?”
“没办法保证,但我们必须去做。那个人得到的权力是穿越体从未有过的巅峰,我们不知道杀派的思想通过权力的加持会变得何等庞大。所以,必须去做。”笑之将鼻屎捏成一团。
“我还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放。”笑之将鼻屎偷偷弹在怒之的头发上。
“杀派的理论会不会是真的?”
怒之停下了脚步。我感觉到了不妙。
他双眼通红,衣袍无风自鼓,杀气顿起。
“困兽也说过同样的话。”他说着向我踏步而来,我双腿一软,竟一个趔趄倒地。
笑之及时挡在我们两个中间。
“哎呀,别动手,误伤了花花草草什么的不好。”他说着将另一团鼻屎抹在了怒之衣服上,“这样的思想很正常嘛,我也曾经有过。”
笑之转向我,说:“记住,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但去实践就是另一回事了,就像你高一时看到隔壁班的刘森森漂亮觉得很喜欢她是正常的,但去摸人家屁股就不对了,当年你被人家哥哥按在地上揍,忘记啦?哈哈哈哈哈——”
我尴尬:“喂,过去的糗事就不要讲了,这不也同样是你做的吗……”
怒之余怒未散,说:“记住,我们有原则——不作恶!”
笑之指着他:“他日本名叫谷歌怒之,哈哈哈哈哈。”
怒之:“够了!闭嘴!”
笑之:“好好好,不开玩笑了,怒之,我有一件正经事要跟你讲。”
“说。”
“如果……”
“如果什么?”
“我是DJ你会爱我吗?”
“滚!”
17、
经过三个月的跋涉,我们到达了目的地。
磬国。
国内萧条无比,房舍颓贫,乞丐遍地。
我们向民众打听消息。他们说,这里妖臣乱上,把持朝政,苛捐恶税,民不聊生,但谁都不敢反抗,只能听之任之。
我在心里默念,今日我就帮你们除掉乱臣,替天行道。
我打扮成乞丐的样子,由怒之笑之两人押送去宫殿。
我双手被缚,可我知道,这区区绳索根本绑不住我扼死猛虎的双手。
怒之笑之两人使用了易容术,跟在我身边,一起进入正殿。
殿堂之上,磬国年幼的国君坐在黄金打造的麒麟椅上,目光呆滞。
我们三人跪下。
“禀告大王。”笑之拱手说,“根据悬赏令的画像,我找到了这个乞丐,应该就是您要找的人了!”
磬国国君一侧头,对坐在左侧的一个满脸伤疤的大臣说:“相父,您看……”
那个疤脸大臣从同样的黄金麒麟椅上站起来,他身上的衣着比其他大臣更华丽。
他走到我们面前,盯着我们几个看了好几分钟。
我抬起头,发现他看的并不是我,而是怒之和笑之。
笑之和他的眼神接触了之后突然低下头,额头渗出汗水。
怒之把脸侧向一旁,但明显可以看出他在忍着因暴怒而产生的颤抖。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个疤面人让他们两个人有如此反应,只可能是那个人,那个他们无比熟悉的人。
困兽,原来你并没死。
他打量着怒之和笑之,然后蹲下,将恐怖的疤脸贴近他俩。
“我之所以得到现在的地位,就是因为对细节的观察入微。”他呼出的气带着腥臭,“这也是为什么我当了这么多年内奸你们都没发现。笑之。怒之。”
“动手!”怒之的铁拳砸向困兽。
笑之也同时出招。
困兽不慌不忙裆下了两人的拳头。
我大吼一声,挣断绳索,加入了战斗。
周遭的卫兵举刀围上。
困兽对他们说:“我自己来。”
语调平平,但中气十足,直入耳底。
士兵们立刻后退,闪出了大片空地。
我们三个与困兽鏖战。他的招数就如同他这个人的性格,看上去轻松缓慢,但实际上滴水不漏。你看不出他的漏洞,也看不出他的攻击欲,但当你以为他只是防御并且毫无进攻机会时,却又突然使出足以致命的一手,如果招架不及,便会顷刻丧命。
“你们知道自己这次来必死无疑么?”他问,语调像闲坐时聊天一般。
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中居然听不出他有一丁点气喘。
“知道!”怒之杀红了眼。
“为何还来?”
“杀派不灭,怎么对得那些死去的自己!”笑之的语气现在像极了怒之。
“呵。”困兽轻蔑一笑,“杀派的思想是不会断绝的。因为所有我们这样的人,包括你们,都是有思想的个体,有思想,便会演化善恶,有善恶,便有征伐。”
“一派胡言!”笑之怒之异口同声。
“可笑。”困兽出脚,正踢到我小腹。强大的力量将我向后甩去,滑出数米。
“可怜。”他将怒之笑之两人的拳脚拨开,迅速将手掌展成爪状,猛地探出,快如闪电。
两只刚劲的铁爪穿透了怒之笑之的后背。
“可悲。”
18、
我试着站起来,但下腹一阵绞痛,喷出一口鲜血,巨大的疼痛让我眼前昏黑,摔倒在地。
困兽的脚步声向我慢慢靠近。
我抬头看去,只见远处怒之、笑之两人的尸体横亘在血泊中,困兽两手各拿着一颗心脏站在了我面前。
“希望你是最后一个,那么我就能回家了。”他将两颗心脏同时捏碎,鲜血哗啦啦淌了下来。
我忍住剧痛,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我可以被杀死,但不会被打败,尤其不会被你这样的人渣打败。”我紧紧攥着拳头,“你,不配和我们拥有共同的过去。”
他睁大了眼睛,说:“看着我。”
我们视线接触。
“我就是你啊。”他说。
一瞬间,冰冷的恐惧从脚下蔓延上来。
他就是我……我们……都是困兽……
我……真的有资格评价他吗?
他走到我面前,眼神仿佛黑洞,将我的思维全部吸收进去,只留下无尽的恐惧。
“可叹。”他说。
我脑中突然回想起笑之的那句话。
他说我整日嘻嘻哈哈,就是时刻提醒自己,善恶的天平不能向另一头跌落。
我挤出笑容,说:“可乐。”
他一愣。
机会。
我将全身力气凝结在拳头上,用力击出,正打在他心窝。
他闷声连退数步。
我冲上前,又是一拳,同样的位置。我听到他肋骨断裂的声音。
再一拳。
这次换他吐出鲜血。
我再次提起全身力道,集中在拳上。
这一拳,是我替师父,替笑之,替怒之,替千千万万个穿越体,将杀戮还给你!
击出!
最终的胜利……不……
另一股和我相悖的力道出现。我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困兽举起手掌,轻轻松松挡下了我的最后一击。
“可喜。”他说。
我的心口一阵剧痛。低头看去。只见困兽的另一只手穿过了我的胸口。那只手缓缓收回,掏出了我的心脏。
还在跳动。
“猜猜我能回家吗?”他说,疤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些许激动。“我计算出了穿越体到达地点的规律,将这五年内的所有新穿越体都杀了。我还用尽举国之力,将所有能找到的老穿越体杀了个遍。我希望你是最后那个。杀了你,我就能回家了。”
我亲眼看着自己的心脏被他用力捏碎。
“可贺。”他说。
我眼前忽地陷入一片黑暗。
我来到了无色无声的世界。这里黑暗而寂静,我没有了疼痛,也没有了任何感官体验。
这里是死后的世界吗?
不,这里不是。我还没死。
我还有事情要做。
两年多前师父去世后的那个夜里,我解下了那个膺国穿越体的盔甲,在内袋里发现了帛书。
上面写了“膺载双命”的修炼秘法。虽然我不清楚他是否知道其他穿越体的存在,但我认为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会想把这分享出来。
谢谢你,拥有另一段生命旅程的我。
双命术在死后激发,使用者无法感知外界,但思维还在,可以选择何时复生,复生后只能活半个时辰。
够了,只要五秒就够了。
事不宜迟,就是现在。困兽防备最松懈的时候。
复生!
我睁开双眼,困兽就在我跟前,背对着我。我猛得撑地而起,从困兽腰间抽出他的佩剑。亮光一闪。
困兽的头颅从脖颈处分离,掉在地上,打着转。
鲜血从他的断颈处喷涌而出,像红色的喷泉。
20、
士兵们冲了上来,乱刀砍在我身上,我已无力招架。
我眼看着最致命的刀锋朝我倾轧下来,却在我的额头处停住了。
四周出奇的静,时间仿佛停止了,随后身边的一切都像老旧的墙皮般褪色、剥落。
整个世界在消散和重组。
光和影组成了一幅幅怪异的图景。这些图景不断升起或落下。
几分钟后,我来到了另一个场景里。
我低头去看自己的装扮,依旧是衣衫褴褛,血迹和泥土混杂。
但这周围的环境却无比熟悉。
我曾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盼望了那么久,就连做梦时都会来这里。绝对不会认错!
我楞了很久,仍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完全不知该如何消化这种狂喜。
街上汽车的鸣笛声阵阵。道边的绿植盎然。拉布拉多犬悠闲跟在主人后。背着书包的小学生手中拿着漫画书。
“我要成为海贼王!”他口中喃喃自语。
我记得这个地方。我记得。这里一丁点也没变!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杀派的理论是对的!我是最后幸存的穿越者,我回来了!
我拔腿向家里狂奔,呜咽不断。
“我回来了!妈妈!我想你!妈妈!我爱你,妈妈!妈妈!妈妈!”
我爱你。
我爱你。我们的世界。
我难以抑制兴奋,手舞足蹈。
我跑进一条小道,在拐角处突然冲出一个高中生模样的人,一下撞在我身上。他大叫一声向后倒去。
时光好像被无限拉长,我看到了他惊惧的眼神。
我认得他。
那是18岁的我。
(结局一,完)
结局二:
士兵们冲了上来,乱刀砍在我身上,我已无力招架。
我眼看着最致命的刀锋朝我倾轧下来,却在我的额头处停住了。
四周出奇的静,时间仿佛停止了,随后身边的一切都像老旧的墙皮般褪色、剥落。
整个世界在消散和重组。
光和影组成了一幅幅怪异的图景。这些图景不断升起或落下。
几分钟后,我来到了另一个场景里。
这周围的环境无比熟悉。
我曾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盼望了那么久,就连做梦时都会来这里。绝对不会认错!
我楞了很久,仍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完全不知该怎么消化这种狂喜。
街上汽车的鸣笛声阵阵。道边的绿植盎然。拉布拉多犬悠闲跟在主人后。背着书包的小学生手中拿着漫画书。
“我要成为海贼王!”他口中喃喃自语。
我记得这个地方。我记得。
我走向一间商店,透过门前的镜子看见了穿着运动装的我。
18岁的我。
我拔腿狂奔,忍不住呜咽。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杀派的理论是对的!我是最后幸存的穿越者,我回来了!我还是那个少年!
冲回家里,我推开门。看见了眼睛噙满泪水怒气未消的她。
“妈妈!”
我上前抱住她,任凭她怎么打我骂我也不松开。
“我回来了!妈妈!我想你!妈妈!我爱你!妈妈!妈妈!妈妈!”
我爱你。
我爱你。
21、
回来后最初的几天,我几乎每时每刻都以泪洗面。这个世界里的每样东西在我眼中都是那么可亲可爱。这里还是我熟悉的那个世界,一点都没变。
我的武功没有了,它只存在于那个混乱的秩序中,来到这里便丧失了。但我不在乎。那并不是我想要的。
我开始孝顺妈妈,她也感动于我的这种转变。我们的关系从没这么亲近过。
但命运还是跟我开了个大玩笑。
大二那年,母亲罹患肝癌,仅仅半年时间,便撒手人寰,离我而去。
在这个世界上,我又变成了孤家寡人。
师父去世后的那种感觉又纠缠上了我,我时常莫名大喊大叫,痛哭流涕。
我开始胡思乱想。我不敢照镜子。脑中不时浮现起困兽那张满是伤疤的脸。
幻听幻视也开始出现了。我经常看见对我严厉又关爱的师父在清早叫我起床;看见嘻嘻闹闹的笑之讲着不好笑的冷笑话;看见不苟言笑的怒之愁眉不展;看见困兽将他那张脸贴近我,说:“看着我。”
这些幻觉越来越严重。我终日酗酒,靠酒精麻痹自己。我的脾气越来越古怪,时常发火。脑中想的都是那个世界里打打杀杀的血腥场景。
终于,我被邻居们送进了精神病院。
在一个刚刚服用完镇定剂的阳光和煦的午后,院长将我叫到了诊疗室。
我坐下。他翻看了几张资料,抬眼看了看我。
“这是另一家精神病院传来的资料。”他将资料递我身边的医生,“你的父亲曾在那里接受过治疗。病症跟你一摸一样。”
医生接过资料,翻阅起来。
“能跟我们谈一下你父亲吗?”院长说。
一瞬间,我头皮发麻。
为什么我现在才联想到……我的父亲,我那个酗酒家暴最终割腕自杀的父亲,那个我眼中无比失败的父亲,他也曾有过跟我一样的经历吗?
在那个血腥乱世中,他遭遇了怎样的人,怎样的事?在一念可为善,一念可为恶的抉择中,选了哪边?在那些漫漫长夜中,他又思考并决定了什么?
我从院长身后的窗户望出去,本来明媚的天空,被一片乌云遮盖。
究竟哪一个,才是“我们的世界”?
(完)
————————————————————————————
谢谢大家对这个故事的喜爱,我就不一一回复了,真的非常感谢大家!
这篇故事前半段写于2008年,后半段是这几天刚写的,所以前后文风有差异,也算是一种“穿越体”间的交流吧。
嗯,合作愉快,少年。
知乎网友“向心力 - 知乎”给出了另外两个结局:“结局三,抱着妈妈以为那是永远,半小时后双命术结束,死掉 结局四,在医院查出家族性精神病,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知乎网友“刘奎良 - 知乎”给出了第五个结局:
“在未来的某一天 他再次穿越,这次穿越到了故事开头摔三明治的时间点.又和流浪汉撞了个满怀,再次遇到时空裂缝.重新回到平行世界,因为有上次穿越的经验,这次毫不犹豫的加入了杀派.....”
都同样精彩!
如果您喜欢小巫的故事,这里给出一些小巫的其他答案。大家可以移步这里:
【墨鬼】
有哪些令人感动到崩泪的脑洞故事? - 小巫先生的回答 - 知乎
【写给诡异社会】
有哪些令人感觉全身发凉的脑洞故事? - 小巫先生的回答 - 知乎
【怨的舍利子】
从西游记你又能衍生出哪些故事呢? - 小巫先生的回答 - 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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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兽世界对你来说有什么样的回忆? - 小巫先生的回答 - 知乎
【序劫众生】(连载)
有哪些令人感觉很「燃」的故事? - 小巫先生的回答 - 知乎
【缝肢者】
有没有什么奇诡的故事或者脑洞? - 小巫先生的回答 - 知乎
希望大家能喜欢。
我会持续输出好故事的。
嗯。
韩鹏大魔王 白米Ⅲ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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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完之后说要报答我,掏出了一块玉佩,说每天睡觉之前脱光衣服,只戴上玉佩就能穿越,想穿越回来就再脱光衣服戴着睡觉,但是这块玉佩只能来回使用三次,三次过后,玉佩就会消失。
试试也没坏处,所以我第一天晚上戴着这块玉佩睡着了,因为我养了一只狗,所以平时狗狗都和我一起睡,可没想到我穿越成功发现我穿越到了一个只有狗的世界里去了。因为没有共同话题,所以我穿越了回来。回来之后我发现时间居然没有流逝,我只是一瞬间就在狗狗的世界待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晚上,我叫了好兄弟小王和我一起睡觉,并且把狗狗赶下去,不让它上床睡觉,心想这次我能穿越到一个有人的地方了吧。结果我确实穿越到了有人的地方,可是那里只有男人,没有女人,我在那里待了一个月,痔疮都快犯了就回来了。
小王不信,于是我们到街上找了一位愿意相信这块玉佩的能力的人,让我进行第三次穿越,很荣幸一位女士愿意帮助我们。第三次穿越果然成功了,当我睡醒了的时候,面无须发的老人走了过来对我说,李进忠,我已经在宫里给你安排了一个差事,跟我进宫吧。
我本以为这是一个要走抱宦官大腿路线的书生,结果我发现这次居然是做太监,于是我又穿越回来了,就是这么回事,警察叔叔,我们没嫖妓。
相关回答:一个魂穿(?)故事,如果觉得我短,哦不,是觉得我这个故事短的话,可以看看下面这个,已经完结了。
以沙僧其实是反面大boss为题材,可以写出怎样的故事? - 韩鹏大魔王的回答 - 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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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大树之苗
一
宫里都在传:二皇子失心疯了。
这个传言最开始源自于一个太监。
太监说:“那一日,二皇子出现在太监宿房里,穿着太监的衣裳。手攥裆下痛哭流涕,高声呐喊。”
宫女问:“二皇子呐喊什么呀?”
太监脸色古怪:“二皇子喊,老子穿越了,老子不是太监。”
宫女:“那看来是失心疯了。”
太监:“这可是掉脑袋的罪,你可不能跟别人说。”
宫女娇嗔:“还用你说?”
两人四目相视,隐晦一笑。
宫女:“咱们议论议论二皇子,会掉脑袋吗?”
太监:“嘻嘻,不会。”
于是,太监告诉了另一个太监,宫女告诉了另一个宫女。
现在整个皇宫,私底下说得全是这件事。
二
前段日子二皇子满面春风,近来却愁眉不展。他在屋内来回踱步,叫来寝殿扫地的老嬷嬷。
二皇子:“本皇子觉得有些慌。”
老嬷嬷吐出瓜子壳,看着二皇子。
二皇子看着老嬷嬷。
沉默半晌,开口:“本皇子想要个丫鬟服侍,最好十八岁。”
老嬷嬷继续嗑瓜子。
二皇子:“十六岁也行。”
老嬷嬷转身就走。
二皇子:“你这是虐待本皇子,我要见父皇。”
老嬷嬷白眼一翻:“我的小祖宗殿下,您就消停会儿吧,陛下五年没见过您啦。”
三
二皇子很确定了,他的慌有来由。
这个世界并不如预期般对自己友好:他是皇子,但不知何故没人买账。
当朝局势和自身处境,他一概不知。
一天,二皇子忧心忡忡的玩了会儿鸟,又斗了会儿蛐蛐,信步走进一片宿房,撞见了一场围殴。
一个小太监被反拧胳膊摁在地上。
小太监骨头很硬,任凭拳打脚踢,一声不吭。
二皇子掏出一把瓜子,静静地看了起来。
看了一会儿,他开始走神,瓜子碎末呛进鼻腔,忍不住咳了两声。围殴的几个大太监顷刻间作鸟兽散。
小太监匍匐到二皇子脚下。
小太监:“奴才谢殿下救命之恩。”
二皇子很意外:“哦,别客气。”
小太监:“奴才愿誓死追随殿下。”
二皇子上下打量小太监,心头一动,笑眯眯扶起他。
二皇子递过一把瓜子:“喏,你吃。”
小太监双手合起捧过瓜子,脸皮颤动,眼眶通红。
论收买人心,看过各种热播宫斗剧的二皇子,还是颇有些心得的。
二皇子问:“你进宫几年了?”
小太监抹了把眼泪:“回殿下,奴才六岁进宫,已经有八年了。”
二皇子目光灼灼:“那你总应该知道些什么吧?”
四
小太监在说。
二皇子在听。
二皇子:原来大皇子势力这么大,都监国了,有意思。
二皇子:原来我的母妃那么早就去世了,有意思。
二皇子:原来皇后联手大皇子欺负老子,有意思。
二皇子磕了颗瓜子,展颜笑道:本皇子当个富贵王爷,足矣。
小太监怯声道:“殿下,您真的……有病吗?”
二皇子皱眉。
小太监跪地磕头:“殿下,您跟大皇子水火不容,因为……您是储君呀。”
一把瓜子抖到了地上。
二皇子艰难笑道:“这不符合礼法吧?”
小太监:“当年陛下极其宠爱殿下的生母贤妃,枉顾朝堂争议,立殿下为储君,可是殿下年幼,陛下龙体有恙后,便一直由大皇子监国。”
二皇子走到窗边,又走到床畔,又走到几旁。
最后长长叹了口气:“我又有点慌了。”
二皇子看着小太监:“本皇子,实在有点慌了。”
五
宫里又传开了一个新闻。
二皇子饮酒消愁,醉后嚷嚷了很多胡话。
一个太监说:“你知道吗?二皇子说要打倒封建主义,建立民主共和国呢。”
宫女:“封建主义是什么?”
太监:“不知道,我只知道二皇子他……”
太监压低了声音:想建一个什么国呢,还能有什么国,想上位了呗。
宫女冷笑:二皇子还真以为自己是太子呢。
太监:“大皇子听到这番话,恐怕……”太监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宫女:“嘘,噤声。”
小太监拎着两坛酒走过。
宫女:“看那蠢货,还以为攀上了一根高枝吧。”
太监冷笑。
停在转角的小太监抱紧了手中的酒坛,咬牙离开。
六
二皇子勾住小太监的脖子:“兄弟,来,喝一杯。”
小太监斟满酒。
小太监:“殿下,民主共和国真的那么好吗?”
二皇子醉眼朦胧,大手一挥:民主共和国算什么。
小太监:“每个人都不用受欺负,那还不好?”
二皇子:“我给你安利一发共产主义?”
小太监很茫然。
二皇子抱起酒坛,眼神直勾勾看向宫墙的檐角,喃喃道:“穿越过来就碰上了不死不休的夺嫡,还偏偏是弱势的一方,真他妈血崩。”
小太监猛然跪地,脖子青筋暴起,声嘶力竭:“殿下万不可自暴自弃。”
二皇子被吓了一个激灵,想不到太监也能这么热血。
他定了定神,眼中突然有些缅怀:“我精通C语言。”
太监:“殿下英明!”
“我经常疯狂杀戮,超神。”
“殿下勇武!”
“我小学得过三次三好学生奖状,我看过起点无数穿越文,熟知宫斗技术。”
“殿下学识渊博!”
“你懂个屁。”
“奴才屁都不懂。”
二皇子滞了滞,竖起大拇指:“好捧哏。”
他站起身,把酒坛扔出窗外,哗啦碎裂声。
二皇子轻声道:“我若斗不过大皇子,也太丢人了。”
小太监喜笑颜开,眼角开了花:“殿下酒醒了?”
二皇子:“不,我缓过来了。这局我要翻盘,我想赢。”
七
比对了朝中势力后,二皇子不可避免的有些丧气。
小太监也默然。
二皇子伸直双腿,躺在座椅中,没来由想聊聊家常。
二皇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回殿下,奴才叫小韦子。”
二皇子握住小太监的双肩:“请对我多一些真诚,你不要说艺名。”
小太监轻声道:“奴才入宫前,娘亲叫奴才小宝。”
二皇子瞪大眼睛:“韦小宝?”
小太监:“奴才姓名粗陋,可犯殿下的忌讳了?”
二皇子站起身子,呼了口气:“好名字。”
二皇子:“你真的是太监?”
韦小宝脸色哀戚。
二皇子盯着他裆下看了看,安慰道:“不要紧,会长出来的。”
韦小宝:“奴才不敢。”
二皇子: “……”
二皇子走到窗前,今夜宫里的风很喧嚣,心头稍微松快了一些。
他转身冲韦小宝伸出手,笑道:“咱们一起努力,做一对千古君臣,怎么样?”
韦小宝浑身一震,脸色拧了一下,低头到阴影里。
二皇子:“别叫自己奴才,自称我。”
韦小宝抬头,眼中有种异样的光彩:“奴才不敢负殿下所望。”
八
两个月了,二皇子再没有新闻,宫女太监们都很寂寞。
皇子寝殿的书房内。
二皇子烧掉了一张信笺,揉了揉眉心。
韦小宝:“礼部侍郎投诚,殿下麾下总算有重臣了。”
二皇子:“你猜他是什么心思?”
韦小宝:“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二皇子很欣慰。
韦小宝:“听说陛下最近病情加重了。”
二皇子点头:“时间还是不太够啊。”
韦小宝:“殿下不见得会败。”
二皇子默然。
韦小宝:“殿下,要不要启动普兰笔?”
二皇子:“发音要准,是PLAN B。”
韦小宝:“奴才可以像梁朝伟大侠一样,埋伏到大皇子身边,做一个卧底。”
二皇子摇头:“你去了就是送死。”
韦小宝跪伏,以头抢地:“奴才愿为殿下赴死。”
二皇子头很痛。
韦小宝脑子灵光,人也机灵,就是血太热。
二皇子:“你是我的人,宫里所有人都知道,大皇子也知道,OK?”
韦小宝沉默了一会儿:“奴才想试试。”
二皇子挥了挥手。
韦小宝:“奴才要试试。”
二皇子暴怒道:“试你麻痹,滚去睡觉。”
次日,二皇子醒来时,睁眼看到的是老嬷嬷。
老嬷嬷磕着瓜子,不紧不慢地扫地。
二皇子:“韦小宝呢?”
老嬷嬷:“哦,出宫去了。”
二皇子心头一跳:“他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吗?”
老嬷嬷:“我哪知道。”
二皇子跌坐在榻上。
九
二皇子在门外支了个小凳子,等过了午后,又等到傍晚。
等过了第二天。
眼睛熬得通红,韦小宝还是没有回来。
宫外没有任何大皇子遇刺的风声。
等到第三天晚上。
老嬷嬷扫到皇子的脚下,对他说:“让一让。”
二皇子:“其实像韦小宝那样的太监,皇宫一抓一大把,对不对?”
老嬷嬷停住扫帚。
二皇子:“其实他就算死了,也没什么,对不对?”
老嬷嬷掏出瓜子。
二皇子:“我这人吧,就是重感情,他都知道梁朝伟了,我难免会错觉把他当成朋友对不对?开玩笑,我是皇子啊,怎么会真跟太监成为朋友。”
老嬷嬷递过一捧瓜子。
二皇子没有接:“困了,睡觉了。”
十
宫里又出了一个传闻。
太监说:“你知道吗,最近二皇子又忧郁起来了。”
宫女问:“他又撒酒疯了?”
太监捂住嘴:“嘻嘻,他呀,爬到树上唱歌呢。”
宫女:“真不嫌臊,他唱的什么呀?”
太监:“怪腔怪调的,谁知道。”
另一个宫女接口:我倒觉得还蛮好听。
该宫女从怀中掏出一个册子:“喏,我还抄了歌词呢。”
三人展开抄写本,歌词铺开。
“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
三人沉默良久。
太监:“虽然不成格律,但还挺有韵味的。”
宫女捂住胸口,颤声道:“满纸深情,不知是唱给谁听的。”
另一个宫女收起抄写本:“想想二皇子虽然疯疯癫癫,但跟之前比,像变了个人似的,并不太让人讨厌呢。”
太监:“哼,等大皇子登基了,还不是……”
宫女跺脚:“以后不许你说他!”
另一个宫女:“你说,大皇子真的这么稳妥就能……我可听服侍陛下的姐妹们说,大皇子暗示过陛下几次重新立储,陛下都没给个肯定答复呢。”
太监捂住宫女的嘴:“别说,会掉脑袋的。”
十一
时隔五年,二皇子首次被召见,面圣。
穿过弯曲的廊道,来到一处宫殿,殿前早已候着一行人,为首的是个魁梧男子。
魁梧男子阴阳怪气:“咦?我好像看到太子殿下了。”
二皇子瞅着他:“难得皇兄不瞎。”
大皇子:“进这道门,你是太子,我是皇子。出这道门,我是太子,你,庶民。”
二皇子鼓掌:“立得一手好FLAG。”
鼓到一半,眼神凝住了,大皇子的身后躬着一道身影。
大皇子:“小韦子,你出来。”
身影伏到大皇子身前,是韦小宝。
大皇子:“不是我自夸,我这奴才,真是忠心耿耿呢。”
二皇子不动声色:“哦?”
大皇子伸长脖子,炫耀般卷起一个漂亮的舌音:“P~LAN~B。”
二皇子怔了怔,深深盯向韦小宝,努力分辨。
大皇子:“弟弟呀,哦,你还是我弟弟吗?小韦子说,他千真万确杀死过你,还给你穿上了太监服,就要抛尸荒林,你怎么又活过来了呢?”
二皇子如遭雷击。
韦小宝抬起头,平静直视他。
二皇子:“你麻痹。”
韦小宝微笑。
二皇子冲过去揪住韦小宝的衣襟:“你他妈不是老子的人吗?啊?你他妈的,你他妈的。”
韦小宝一根根掰开二皇子的手指:“殿下,请自重。”
二皇子弯身狂笑,笑出眼泪,手指韦小宝:“娘炮!”
二皇子:“没鸡鸡!死太监!”
韦小宝微笑。
大皇子搭上二皇子的肩膀:“弟弟啊,骂街太难看。咱们进殿,等父皇废了你的太子,你再骂。你那些民主主义思想,对咱们大虞朝很危险呐。”
十二
皇帝并没有召人入殿,总管公公捧出一道圣旨,尖声朗诵。
不待念完,大皇子怒然起身:“我要见父皇!”
公公:“陛下说啦,谁都不见。”
大皇子咬牙切齿,脸色变幻,终于拂袖而去。
公公:“太子殿下还不接旨?”
二皇子低声嘀咕:“操他妈的,没鸡鸡,死太监。”
公公皱眉:“太子殿下说什么?”
二皇子醒过神:“没说你,别这么敏感。”
公公冷淡了:“那接旨。”
二皇子:“旨上说的什么?”
公公:“明日登基。”
二皇子:“哦。”
二皇子:“什么?”
十三
皇子殿前所未有的热闹,直到入夜时分,筹备登基大典的官员才陆续离开。
这一夜,很多宫女太监惊惶难眠。
二皇子靠在窗前,神色疲惫。
空荡荡的太子殿一角,老嬷嬷捧着瓜子,好像能吃到天荒地老。
二皇子想跟人说说话。
二皇子:“生活就像一盒巧……一捧瓜子,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会吃到什么口味的。
他期待的看向老嬷嬷。”
老嬷嬷:“都是椒盐味的。”
二皇子很有些失望。
老嬷嬷:“殿下能登基很奇怪吗?”
二皇子:“不奇怪吗?”
老嬷嬷:“殿下是太子,是储君,自然是要登基的。”
二皇子苦笑:“我还想再奋斗一下,有兄弟陪的那种。”
老嬷嬷握起扫帚,扫起地来。
十四
黄道吉日,天朗气清。
大典如期而至。
二皇子龙袍着身,站在群臣之前,身边旁无一人。
脚下黑压压跪倒一片,高呼吾皇万岁。
二皇子突然觉得,有些寂寥。
十分的寂寥。
二皇子对身边的太监说:“老子觉得,没劲。”
太监脸色僵了一瞬,神态更恭敬。
他声音高昂:“圣上口谕,众爱卿平身。”
这句回荡在宫墙里,宫墙外传来隐约躁动声,宫门轰然倒塌。
大皇子在黑甲骑兵的簇拥下,驰马进宫。
大皇子:“众大臣听好了,如今逆贼挟持陛下,欲夺大宝,切不可被其蒙蔽。叛乱禁军都已经被拿下,逆贼还不束手就擒!”
二皇子:“夸张。”
他目光扫视大皇子军队,叹了口气。
二皇子:“朕的御林军呢?”
太监:“只剩。。。二百余人。”
二皇子:“哦?”
他沉默许久,自嘲般笑了笑,闪身躲进殿内。
二皇子大喝:“快关门!叫上那些大臣!”
十五
二皇子坐在龙椅上,椅子很硬。
好像,快到终点了。
二皇子想。
好像,也不是太留恋,也不是太惧怕。
二皇子看着殿内的焚香渐渐剥落,心里竟有些平和。
“咔”,清脆的一声。
老嬷嬷从柱子另一头转出来,吐了口瓜子壳。
二皇子:“嬷嬷,怎么哪里都有你?”
老嬷嬷:“扫地。”
二皇子:“你很敬业,但来的不是时候,一会儿记得躲起来,你是下人,不会太被刁难。”
老嬷嬷:“大皇子还没攻进来。”
二皇子:“快了吧。”
老嬷嬷:“他理应已经攻进来了。”
二皇子霍然起身:“殿外出现了变化?”
十六
殿外出现了变化。
数千人的军队,披坚执锐却寸步难行。
挡在他们前面的是两个人。
韦小宝勾臂勒住大皇子的脖子,匕首贴在大皇子的脖颈处。
他额头青筋暴起,背心汗湿一片,肌肉紧绷,隔着十丈余的白石场地,对峙。
军队黑枪黑甲,森然如山。
韦小宝冲那片山吼:“滚!都给老子滚!”
二皇子怔住了。
他喉头滚了几滚,简直快哭出来:“你他妈的,注意安全!”
韦小宝身体松懈了一瞬,大皇子猛然翻身,卧扑在地。
这一刹那,二皇子好像听到了很多声音。
利箭的破空声。
枯木的爆碎声。
高亢的剑吟声。
以及最后,箭刺入身体的声音。
老嬷嬷的扫帚寸寸破裂,一道剑光冲天而起,斩断了那一瞬射向韦小宝的无数箭。
可并不是全部。
她眉间煞意大作,剑气铺天,黑甲军的前排纷然坠马。
大皇子的脑袋滚落在地。
十七
失去大皇子的军队很快缴械离去。
韦小宝躺在空旷的广场上,三根箭透胸而过。
二皇子扶起他。
韦小宝艰难露出笑容:“殿下,你错了。奴才是个太监,但不是娘炮。”
二皇子:“别说话,你还能抢救的。”
二皇子望向老嬷嬷,嬷嬷摇了摇头。
韦小宝:“殿下,奴才杀过你,也知道你不是二皇子,你是个……更好的人。你喊奴才兄弟,还要跟奴才做千古君臣,没人跟奴才说过这样的话。”
二皇子捂不住韦小宝涌血的伤口。
韦小宝用力攥过二皇子的手。
韦小宝:“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殿下,要建立一个民主共和国啊。”
二皇子:“我试试。”
韦小宝:“奴才在大皇子身边,一直找不到机会。哪怕交代了很多殿下的事,还是不被信任。但是刚才,奴才抓住机会了,奴才是不是很屌?”
二皇子抹了把眼泪:“屌炸天哦。”
韦小宝声音越发轻:“奴才是不是很满?”
二皇子:“发音要准,是MAN。”
韦小宝:“奴才知道了,原来是……”
韦小宝话断在这里,笑容挂在嘴边,身体沉了下去。
十八
韦小宝葬以亲王礼。
二皇子蹲在灵牌前,老嬷嬷站在身后。
老嬷嬷:“你没有疑问吗?”
二皇子:“请不要耽误太久。”
老嬷嬷:“你是太子,也是皇帝唯一的儿子。因为你年幼,陛下病重,大皇子监国是妥协之策。陛下离你越远,你越安全。”
二皇子:“那大皇子?”
老嬷嬷:“家丑,点到为止。”
二皇子:“你是?”
老嬷嬷:“我与你父皇有旧,受他之托,会护你到登基,清扫一些麻烦。”
二皇子:“辛苦嬷嬷了。”
老嬷嬷看向灵牌:“我只失过一次手。”
二皇子添了把纸钱。
老嬷嬷:“他其实是个好孩子。”
二皇子:“嬷嬷,不要说了,他为我拼命,死了。”
二皇子:“嬷嬷,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朋友,他死了。”
本文刊登于《脑洞W》第五辑“神奇CP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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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昊 白米Ⅲ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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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禅死到地府的时候,地府的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有天外来棍,押着石禅进地府的鬼差被一棍砸飞,石禅怔怔的望着不远处大闹地府的猴子,连受惊都忘了。
猴子失笑道:“你小子瞅啥瞅,再瞅我削你!”
石禅赶紧低头,搓衣角,望脚尖,脸一瞬间就从脖子红到了耳朵根。
猴子哈哈一笑,颇有兴致,翻了翻生死薄,从穿越人士那一栏找到了石禅的死法。
猴子捧腹大笑:“你他妈也死的太可怜了吧,哈哈哈哈哈……”
石禅脸更红,小声道:“我有什么办法啊,我也很无奈啊。”
猴子长啸一声,金箍棒一竖,脸上有邪魅的笑,“你没办法,俺老孙有办法,看你这么怂,俺老孙来给你壮壮胆!”
石禅还没反应过来,只感到灵体一轻,便再度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2
事情是这样的,前几年有个家伙叫石禅,死宅,废柴,社交恐惧。
但人生在世,总会有些门不得不出,有些人不得不见,石禅某天咬紧牙关,出门办事,结果就撞上了一个彪形大汉。
石禅紧张得磕巴,道歉都说不利索,一句对不起说得热泪盈眶。
那场面,不好说,像极了情人分手,还是石禅甩了大汉。
大汉当天脾气也爆,横眉竖目,三两步逼到石禅跟前。
石禅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汉一逼,当场就没上过来气,咔吧一下就吓死过去。
众路人纷纷驻足停步,望向了彪形大汉。
安静,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
大汉瞠目结舌,望着四周吃瓜群众痛哭流涕,“你们别看我啊,我能怎么样啊,我也很绝望啊!”
好在从前几年开始,穿越者的名额越来越多,石禅还是赶上了这波车。
魂穿,两千年的光景一穿而过,石禅发现自己还是一只鬼。
石禅:……
这特么跟没穿有什么区别?
问得好,当然有区别,因为两千多年前的地府里,有只猴子正大闹阎罗。
·3
当石禅醒过来的时候,四周尽是猴子,叽哩哇啦,手舞足蹈,石禅一脸茫然,半句也听不懂。
这种处境,石禅只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好在有只老猴拄着拐杖出来,缓解了石禅的尴尬,老猴笑眯眯对石禅道:“达汪,泥赶脚怎么洋啊?”
石禅:???
石禅:……
石禅猛然跳起来,受惊道:“猴子会说人话了!?!?”
老猴沉默半晌,狐疑道:“达汪,泥从弟妇粗来,怎么油点不移洋了?”
老猴诡异的口音冲击力十足,石禅再次忘记了受惊,他回想起地府里见到的那只猴子,鼓起勇气问道:“你们……这个地方有没有一个叫做孙悟空的猴子?”
石禅话音未落,群猴俱静,只听得到洞外水帘哗哗而下。
老猴奇怪的盯着他,一字字道:“达汪,泥奏是损武空啊!”
轰!
洞外似有一道惊雷劈落,石禅瞪大了眼,浑身僵硬,缓缓摇头。老猴从怀里掏出一个铜镜,喏了一声摆在石禅眼前。
铜镜里,赫然是个张狂不羁的猴子。
石禅眼睛瞪得更大,铜镜里的猴子随之横眉竖目,很是可怕。
石禅一口气没上来,又晕了过去。
·4
“嘿,小子你听得见吧,俺老孙在这呢。”
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石禅睁开眼,听到孙悟空的声音在这世界里回荡。
石禅定了定神,瞅见孙悟空站在他不远处,傻愣愣的搞不清状况。
孙悟空笑道:“你愣什么,当然是俺老孙把你拖进我身体里的。”
石禅一时间跟不上猴子的思路。
猴子说,我看你前一世太怂,顺手帮你一把,这一世俺老孙法力无边,让你体验一下怎么叱刹风云。
石禅道:“那个字念zha,不念cha。”
“……”
孙悟空说:“你怎么这么能逼逼,信不信我削死你?”
石禅脸一红,又低头盯着脚尖,不敢说话了。
猴子见他这怂样,更是生气,忍不住就给他一巴掌,看着石禅缩头缩脑的慌张模样,强行捏住他下巴让他转头。
石禅很惊恐。
猴子说,呐,我先教你怎么玩七十二变,七十二变就是七十二种神通,除了变化之外,也都特别牛逼。变化之术最简单,你先试试。
石禅点了点头,弱弱问道:“怎么试?”
猴子说,你先努力具象一个事物,拔我跟猴毛,就能变出来,从意识世界里拔也无妨。法力在我身上,只要你想用,在什么地方都能用。
石禅若有所悟,忍痛拔下根猴毛。
猴子满目鼓励。
但闻砰然一声响,石禅变出个充气娃娃。
孙悟空:……请问这是个什么东西?
石禅脸红了,递给猴子,说你有需要的时候可以用一下。
猴子仔细研究了一下结构,一巴掌拍碎,怒喝道:“谁他妈让你变这种玩意了!”
石禅再次受惊,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5
半梦半醒之间,石禅似乎看见猴子坐在树上,啃着个桃,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
石禅有些羞愧,自己从小爹不亲娘不爱,好不容易有个人愿意帮他,却被自己给气着了。
猴子冲他翻了个白眼道:“行了,俺老孙做事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说不让你怂,就必须不让你怂,这几天天庭来招安,你替我去当几天官吧。你总不能当个官,都怂成个蛋吧?”
石禅咽了口唾沫,点头如捣蒜,“大圣放心,我一定努力,争取不让大圣失望!”
“大圣?”猴子咧嘴一笑,拿桃核往石禅脑袋上一丢,“这名号倒还不错,改天俺老孙就扯这么面大旗,想必威风得很。”
石禅一颤,猛然想起此去天庭,乃是孙悟空一生大劫的开端。
一着不慎,便会五指山下五百年,永世不见天日。
石禅急了,刚想开口提醒孙悟空,就被猴子一脚踢出了精神世界。
“滚吧,俺老孙睡一觉,要是醒过来见你还这样怂,老子削死你!”
石禅大声呼喊着,说大圣这次我必须怂啊,不怂你会被关起来的,你听我说啊……
奈何砰然一声响,石禅睁眼已在弼马温府。
石禅欲哭无泪,我能怎么办啊,我也很绝望啊。
·6
猴子不清楚弼马温是什么地位,石禅清楚得很,猴子不明白自己在天庭群仙眼里的形象,石禅也清楚得很。
一个官居末流的妖仙,很容易被人欺负的。
石禅深深呼吸,下定决心,无论被人如何欺负,都不能让猴子闹起来,不然踏碎凌霄,再难回头。
天庭里的风很大,七彩琉璃,霞光满天,石禅小碎步跑出府邸,趁着道中无人去往马房上班。
前几日相安无事,或许是听过猴子闹龙宫闹地府的传闻,但观察久了,见石禅整日里唯唯诺诺,神仙们便骚动起来。
某天,巨灵神来到马房,身后跟着影影绰绰一堆神仙。
石禅大气都不敢出,自顾低头喂马。
巨灵神皱眉道:“你怎么给马吃这么多,不想活了?”
石禅一惊,连忙把饲料倒出半盆,继续给天马喂上。
巨灵神还是皱着眉,“你怎么给马吃这么少,以后打起仗来,如何有力气对敌?”
石禅心头一颤,知道这是来找茬了。
石禅大脑高速运转,在巨灵神拳头咔咔作响的时候,终于想出应对之法,他把天马倒过来,硬生生把天马吃进去的饭又给吐了出来。
石禅讪讪笑着,“我重新喂,您看行不行?”
巨灵神哈哈大笑,说好啊,我看你今天吃的饭也重新吃吧!
砰然一拳,重重砸到石禅肚子上,早饭混着酸水一齐吐了出来。巨灵神背后那群神仙放肆大笑,石禅弯着腰,眼里满是泪水,头都不敢稍抬。
“你们干什么呢?”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那群神仙的笑声立止,尴尬的回过头去,朝走来的元帅行礼。
石禅偷偷从人群缝隙中望过去,看到个器宇轩昂的将军,很久之后他才知道,这个将军是掌管银河水军的元帅,唤作天蓬。
·7
那天之后,天蓬时常来看石禅,笑着说没想到传闻里桀骜不驯的妖猴,竟然是个老实温顺的家伙。
石禅脸还是红红的,不怎么敢看天蓬,日子久了倒还好些。
某日,石禅红着脸送给天蓬一样礼物。
乃是嫦娥版的充气娃娃。
天蓬研究半晌之后,干咳两声,苦笑道:“你如果真的知我心意,送我这个不如教教我怎么追女孩子,你会不会?”
石禅说,我只会一点点。
天蓬眼前一亮:哦?
石禅掰着手指说,比如壁咚啊,多喝热水啊,送些玫瑰花放些烟火,摆个心形蜡烛之类的。
天蓬如获至宝,急匆匆去了。
某某日,石禅下班途中撞见四大天王,增广天王瞅着石禅,石禅心中突然有股不妙的预感。
增广天王突然笑道:“小子,你干嘛踩我掉在地上的头发,是不是看不起我?”
石禅嘴角抽搐着,从地上摸了半天才摸出一根毛,他踮起脚尖,向增广天王头顶张望。
四大天王有点怔,看不懂他要做什么。
石禅咳了两声,终于找好角度,双手沾着马粪,毕恭毕敬将不知名毛发粘回增广天王的头顶。
增广天王:……
四大天王:……
石禅羞涩一笑说:“我问过前辈们,马粪的粘性特别好,不会掉的。”
天王们怒火中烧,将石禅按到在地就是一顿胖揍,好在天蓬及时赶到,才让石禅没被揍晕过去。
石禅轻拍胸口,暗道没晕就好,没晕就好。
转头,发现天蓬愁眉苦脸,石禅疑惑问道:“方法行不通么?”
天蓬看了石禅一眼,叹气道:“嫦娥说我直男癌,没救了。”
石禅挠了挠头,咬着嘴唇十分愧疚。
·8
变故总是在一个平常的日子发生。
那天惠风和畅,石禅还在马房当值,武曲星闲极无聊,又想过来找点乐子。
石禅远远望见武曲星这个彪形大汉,两腿就已经开始打颤,躲在马儿后面不敢再看。
武曲星阴笑道:“弼马温,你行啊,看都不看老子一眼,够目中无人呀。”
石禅慌乱间抬起头来,刚想说不敢,脑海中便传来一声大喝。
“草!俺老孙就睡了一觉的功夫,你怎么越来越他妈怂了!”
石禅如遭雷击,怔在当场,灵魂转瞬被送回精神世界,在一片茫茫白色里,他看见孙悟空正要飞身而出。
石禅大惊失色,长声喊道:“大圣,大圣你别冲动啊,他们就是跟我玩玩而已的!”
猴子的背影已远,理都懒得理他。
石禅仓惶失色,发觉自己离改变剧本还有着相当大的距离。
而这一切落在武曲星眼中,就是石禅抬起头来,冷冷看着自己,一言不发。
武曲星笑了,推了把猴子,“你小子瞅啥瞅?”
猴子退了两步,身形一凝,两道浓眉如刀,随着双眸慢慢抬起。
武曲星的笑容凝住,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眼前的弼马温似乎换了个人,那双眼睛里有滔天的火,张狂不羁,灼天燎原。
猴子嘿然一笑,伸手从耳朵里一掏,金光漫展,长棍当胸。
猴子说,小逼崽子,瞅你咋地?
武曲星浑身一僵,万万想不到弼马温能说出这样一句话,他讪讪笑着,刚想开口说自己碰巧路过,便看到一根棍子在瞳孔中越来越大。
砰!
一声巨响,武曲星被砸飞九霄云外。
猴子扛起如意金箍棒,挠挠耳朵,又自顾一笑,“原来,有这么多人欺负俺老孙呀。”
有风轻扬,须臾,猴子已消失在原地。
南天门外,一个扛棍的身影从远处晃悠悠走来,四大天王眯眼辨认,相识一笑。
“今天,你们谁去耍猴?”
增广天王颇为大方,看起来上一次很是顺畅。猴子远远走来,听到了他这句话,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
不知道为什么,四大天王齐齐心中一冷。
猴子笑道:“听说,你们几个经常掉头发?”
四大天王一时跟不上猴子的气场变化,下意识摇了摇头。
猴子哈哈一笑,长棍一甩道:“我说你们掉,你们就得掉!”
南天门外,响起了经久不绝的惨叫,后来诸神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才发现四大天王全都变成了秃头。
彼时,孙悟空已经在巨灵神府邸施施然坐着了。
巨灵神家里已经没什么完整的物什,一件件都被砸个稀烂,猴子就静静的坐在桌子上,笑眯眯看着巨灵神吃东西。
巨灵神脸带泪痕,狂吃不知,猴子推给他两盘,两盘就都吃了个干净。
猴子皱眉道:“你怎么吃这么多,来,吃一盘就行了。”
巨灵神老老实实吃了一盘。
猴子还皱眉,“你怎么吃这么少,来,再多吃一盘。”
巨灵神眼里常含泪水,忍住腹痛又吃了一盘。
猴子微笑点头,巨灵神如释重负,然而还不等重负释到一半,砰然声响就出现在巨灵神腹部。
呕!
巨灵神一个没忍住,都给吐了出来。
猴子叹气道:“没办法,你看你都吐了,咱重新吃吧?”
巨灵神嚎啕大哭。
·9
“我告诉你,天庭已经派人来打花果山了,我也已经叫来了我的几个弟兄,你如果再不给我精神一点,我有九十九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猴子在精神世界里恶狠狠威胁着石禅。
石禅缩在角落里,低低的哦了一声。
猴子狂抓头发道:“你就不能像个男人一样,提着棍子向前冲么!”
石禅弱弱道:“可是……大闹天宫,你会被压住的。”
猴子:啥?
于是石禅就给猴子讲了讲他所知道的西游故事,这是一个猴子听完会沉默,石禅听完会流泪的故事。
猴子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说道:“这样吧,只要你不再怂,跟天庭打仗的时候能冲锋在前,我保证以后在天庭不会出手。你不是说这一战结束后,我被封齐天大圣嘛,我不再多闹,岂不是最好?”
石禅眼里放出光来,他盯着猴子,看了很久很久。
深吸口气,石禅站起身来,他从猴子身旁走过,发抖的手一把握住了金箍棒。
“最后一个问题,大圣,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猴子歪歪头,散漫一笑,“没什么理由,俺老孙乐意。”
石禅握紧了金箍棒,目光坚定,“好的,我知道了。”
猴子望着石禅的背影,没有告诉他有段不为人知的往事。曾经在花果山的山顶上,猴子还是块石头,千万年的孤寂里只有另一块石头通灵,陪他聊天说话。那块石头盼望着成人,可以游荡人间,猴子却希望能修道成仙,叱咤风云。
当猴子求道回来的时候,才发现那块石头已经不见,听人说,是石头求过路的仙人帮忙,投胎去往几千年后了。
前几天天庭揍人,精神世界里小打小闹,猴子从来没有过这么畅快,像是从前那块石头……又回到他的身边。
那一战里,石禅持铁棍,踏层云,闭紧双眼不要命般冲向十万天兵,群妖受其感染,抛头颅洒热血,终于打得天庭再度议和。
·10
石禅再度踏进南天门的时候,四大光头恭敬站在两侧,他很开心,不是因为自己不那么怂,而是因为有了孙悟空的保证。
他想,这样猴子就不会被压在五指山下了。
增广光头堆着假笑,碎步上前,“大圣,小神有一个消息,不知当讲不当讲。”
石禅今天心情好,挥手说:“你讲。”
增广光头似笑非笑道:“嫦娥跟天蓬在一起了,嫦娥说有的时候直男癌也蛮可爱的。”
石禅心情更好,点头笑道:“好事呀。”
增广光头又道:“但是天庭禁止谈恋爱,这俩人已经被抓起来,即将处刑。”
石禅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整只猴呆若木鸡。
·11
猴子说,这事吧,无论如何咱们得去管管。
石禅闷头不语,抱腿蹲在墙角,他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发现自己还站在南天门内。
“这一定就是他们常说的左右为难吧。”
猴子:……
石禅红着脸说:“我一紧张就容易乱说话,你不用管我,你不是答应我了,上天庭不再出手么?”
猴子哦了一声,说那按你的意思,天蓬不救了?
石禅眼圈发红,说不出话来。
猴子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起身掏出金箍棒,对石禅说,小子,我看错你了,你怂着吧,没救了。
石禅身子一晃,天旋地转。
·12
后来的事情,还是像剧本写好的那样,太上老君金刚镯出手,猴子被关进炼丹炉。
石禅在白茫茫的世界里找到一扇门,他看见门外都是大火,猴子靠在门上,喘息不定。
“大圣,大圣这丹炉里面有风口的,站在那里火就烧不到你了,你找找!”
猴子回头朝石禅挥手,焦头烂额,“废话,这事你那天晚上就跟我说过了,我找了一圈,屁都没找着!”
石禅如被兜头泼下一盆冷水,他眼睁睁看着猴子在门外一次次冲出,一次次被大火逼回,他听见金箍棒跟丹炉的金铁交鸣,到最后,猴子双手颤抖,铁棍都快拿捏不住。
猴子双眸赤红,呼吸急促,陡然一声大喝,面对着八方烈火,再度冲了出去!
石禅拍着门,痛哭失声,说大圣你回来吧,大圣你别去了,你会死在这里面的!
轰然一声响,猴子被烈火扑回,重重撞在那扇门上。
门似乎有了一丝裂缝,猴子靠在门上,回头朝石禅咧嘴一笑,“小子,别嚷嚷了,是俺老孙带你进的这具身体,如果今天你跟我都死了,我不安心。”
石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再大喊大叫,他听见猴子深吸口气,看他再度高高跃起。
金铁的交鸣,齐天的呼喝,不甘的眸子映着灼天的大火。
一切,都似乎离石禅慢慢远去了,他的脸上静静滑过两道泪痕,啪嗒滴落在炼丹炉内。
猴子似乎听到了什么,猛然回头,才发现石禅不知何时已经走出了精神世界,一道灵体漂浮在炼丹炉内,正在受烈火烤灼。
有泪滴落,升腾起氤氲雾气。
石禅咬着嘴唇,迎向孙悟空的目光突然一笑,“大圣,你瞅啥瞅?”
大圣回过神来,冲他大喊,你回来啊,你站在外面不怕死么!
石禅笑了,泪如泉涌,缓缓摇头说:“我当然不怕死,我是齐天大圣,我怎么会怕死呢?”
猴子大吼着冲过来,穿行在烈火中,却已经拘不住石禅的魂灵。
猴子龇牙咧嘴瞪着他,说我才是齐天大圣,我不许你死,我还没让你叱咤风云,你怎么能死?
石禅想起自己独闯千军的那一刻,笑着摇摇头,“我已经叱咤过了,大圣,这次换我救你。”
“大圣,我不会再给你变充气娃娃了,你喜欢喝酒,我就给你变酒,你肯定没喝过伏特加,很适合你的。我想跟你再走十万八千里,送你一程果报,从此以后再没有什么人能拦你,你乐意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如果有来世,我愿化身金蝉,受五百年黑暗,五百年孤寂,五百年烈日俗扰,只求能在你身前飞过。”
石禅静静笑着,灵体越发单薄,泪水越发汹涌。
猴子苍凉大喊着,说你不能死,我还没为你打够,我也还没打够你,你给我回来!
猴子的声音在丹炉内回荡,却再也没有别人能听见了。
石禅消失的地方,透出一股清凉,八卦炉中三味火,避而不入。
猴子缓缓伸出手,朝着不存在的石禅,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0
七七四十九天后,八卦炉开,有只红眼的猴子提棍而出。
风烟俱净,人影绰绰,一万三千五百斤的棍子上绽出道道金芒,猴子面无表情,一棍打出兜率宫。
天庭大乱,天兵尽出,抵不过猴子踏碎凌霄,金箍棒通天彻地。
玉帝慌了,有佛祖西来,只手遮天。
猴子抬头,曾经如火的双眸也变得漠然,长棍一点,所有的不甘与不安,都在棍稍点燃。
轰然一声巨响,天地失色,神佛辟易。
有一只猴子手拖长棍,从九重天的废墟中一步步走来,缓缓踏回人间。
“我愿化身大山,受五百年死宅,五百年孤立,五百年重压,等你从我眼前飞过……”
完。
周汐岩 白米Ⅲ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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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默寡言,衣着寒酸,个子不高,体重超标,皮肤粗糙,长满了青春痘,还带着一副度数很高的眼镜,那副厚厚的眼镜压垮了她的鼻梁,还给她挤出一个蒜头一样的鼻头。
二十多岁是女孩子生命中最美好的年华,她却将所有的少女怀春都埋在了她古井无波的双眼里。
终于有一天,她决定放弃自己的生命,举身投了学校后面的未名湖。
可是,似乎没有成功。
等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间古代少女的闺房一般的房子,桌椅床围都古朴素雅,虽不华丽,但也简约大气。
她身上穿了鹅黄色的襦裙,她下意识的敛起袖子,袖子上绣了金色的蝠翼祥云纹,针脚细腻,栩栩如生。无意间看到自己的手,本来由于常年务农的长满老茧的双手,竟然变得白皙细腻,如同削尖的葱段。
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胸,足球场竟然变成了足球,还有自己的腰肢竟然也变得纤细柔软。
莫非是穿越了吗?她迫不及待的拿起桌子上镜子,忽然间泪流满面。
镜子里的女生,蛾眉微蹙,哭得梨花带雨。
她忍不住笑出声来,镜子里的美女也笑了,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时候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回头一看。
午后的阳光给楼梯上的翩翩少年撒上了一层金粉,那少年风流倜傥,英气俊朗,见她下楼,收刀抱拳,冲她扬眉一笑。
“嫂嫂,可曾见到俺哥哥武大不曾?”
脑洞故事板 白米Ⅲ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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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物品穿越了 作者: @银针一朵
首发于脑洞故事板公众号1月31日
一
李明万万没想到情况会变成现在这样。
先前,他正在和一个叫林青的漂亮姑娘约会,两人郎情妾意,情投意合,眉来眼去,李明结完账,伸出手掌,想拉着林青离开,这举止非常的绅士,恩,李明也这么觉得。
林青的手也往李明的手上伸去,在将要搭到李明的手的下一瞬间,一个避孕套突然出现在了李明的手里。
...
场面很尴尬。
“流氓!”
啪。
李明捂着肿胀的右脸,灰溜溜的从餐厅跑了出去,去追之前一气之下跑掉的林青,想解释一下,说这一切都是误会。
但下一刻,一个香蕉皮突然出现在了李明的脚下,刺溜一声,李明滑到了,往林青扑了过去,情急之下,李明一把抓住了林青的裙子,刺啦一声,李明把林青的裙子撕破了。
啪。
场面更尴尬了。
从半年前开始,李明的生活就开始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
他身边的东西会莫名其妙的消失,哦,不是消失,应该叫穿越,他身上的东西,他身边的东西,会在某个时间点,突然从他的生活消失,在未来的某一刻,又突然的冒出来。
很尴尬,别人都是人穿越,李明是身边的物品穿越。
就比如说,今晚这个避孕套吧…
在半年前,李明去超市购物,超市搞福利,每个人发了一个避孕套,李明嘿嘿一笑,把它放在上衣口袋里,心说,说不定以后有机会用的到。
等回到家,一掏口袋,避孕套不见了。
行吧,李明也没放在心上,估计是在路上不小心掉了吧?
但是到后来,李明才意识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东西消失的事情频发,不仅如此,消失的东西还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再出现,这下,李明的生活完全乱了套。
眼下,谁能想到,当初消失的那个避孕套又出现了,它从那天晚上穿越到了现在,恰好在这种尴尬而又关键的时刻砸了李明的场。至于这香蕉皮,应该是李明某次吃完后扔的。
被扇了几个耳光,被妹子抛弃后的李明捶足顿胸,忍不住咆哮:
“老天,你他妈玩我呢?”
哗啦,下雨了。
二
李明。
典型的小说中的悲剧人物。
从小到大好事基本和他没边,坏事倒是和他非常有缘,一个熊孩子砸坏了别人家的玻璃,跑了,主人出来抓凶手,李明正好路过;罪犯抢银行,顺手劫一个人质,李明正好路过,诸如此类的事情层出不穷,坏事总是从李明的全世界路过。
李明的人生唯一的闪光点,在于,他的高考。
他的高考,失利了。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因此去复读,这为他带来了一段姻缘。他在暑假的补习班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女孩,长发飘飘,肤白貌美,凝脂如玉,笑起来还带着一对小酒窝,可爱极了,还懂音乐,会谈钢琴玩乐器。
青春的爱情可以以任何的理由开始,甚至只是一场顺路。
起初,李明故意慢悠悠的在江溶月前面骑自行车,偶尔炫技放开双手。
砰。
不笑不相识。
后来,李明每天搭着江溶月回家,有时候,李明会故作深沉的装逼,给自己点上一支烟。
每到这个时候,江溶月会拿掉了他的烟,掏出两只棒棒糖,一只红色的,一只紫色的,剥开,将红色的塞进了李明的嘴里,自己留下了紫色的。
后来,他们就好上了,两人在不同的复读学校,当时两个人都没有手机,只能每次约好两人周末公园约会,高复后那年,李明考上了个普通二本,而江溶月,成绩优异,要出国留学。
李明送江溶月走的那天,江溶月哭的稀里哗啦,和他说好了,说让李明等他四年,等自己回来,说自己会永远爱李明,李明傻乎乎的等了四年,在这四年里,两人通过一款跨国聊天软件偶有联系,四年后,江溶月没有回来,也不再联系他。
很尴尬。
李明很心痛,在被江溶月鸽了人生的半年之后,又碰到了今天这种情况,简直是给李明的人生雪上加霜。
李明回到家,冲了个澡,之后打开冰箱,掏出一罐啤酒,想解解闷。喜闻乐见的是,啤酒他的手里消失了,想点根烟,打火机没了。
李明心烦,摊上床,沉沉睡去。
三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李明洗漱完,给自己做了个饭,还烧了个汤,这次,没出什么幺蛾子。
李明吃完饭后,掏出他收藏的一张信纸,这张信纸是林青给他的,当时她是这么说的:
“这是给你的一次原谅机会,以后你要是惹我很生气了,用这张信纸写封信给我,我再考虑原不原谅你。”
李明写了一封感人肺腑的信,写清楚了所有的缘由,决定去和林青道个歉。
他去了花店,又精心挑选了一束花,九十八朵红玫瑰,外加一朵紫玫瑰。
一路上,他躲过三四个香蕉皮,避开了四五泼突然从天而降的脏水,简单的一段路,李明走的如同在跳芭蕾舞,在路人眼中优雅的像一只特立独行的猪。
所幸,在他扑街之前,他成功的到达了林青的公司下面。
“林青,你下来,我在你公司下面。”
在路上的时候,他已经思考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有一个发传单的朝李明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好几种传单,恩,很努力的一个小伙子,他走到李明面前,掏出一张楼盘发售的传单,李明正要去接,那人打量了李明一下,又把楼盘发售的传单收了回去,他翻了翻手里的传单,李明望着他翻过了婚纱摄影,翻过了咖喱岛度假游,最后手停留在最后一种小传单上:
同性交友介绍业务,联系人:李先生,联系微信:Ligay。
“滚!”
那人一惊,吓得连忙往后跑,跑了两步,又回来,把传单塞到了李明手里,又继续跑。
“神经病。”
李明将传单扔进路边的垃圾桶,这个时候,林青正好下来了。
林青看见李明手里的花,有点开心,但又冷哼了一声,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
“哎,你看了这个就明白了我昨天为什么会那样了。”
李明叹了口气,将手伸进口袋,想掏出来信给林青看,一掏:
同性交友介绍业务,联系人:李先生,联系微信:Ligay。
很尴尬,这张被他扔掉的传单在被扔进垃圾桶的瞬间穿越到了此时此刻,李明的口袋里,而他原来准备的信已经消失不见了。
林青伤心的哭着跑了。
李明彻底来火了,他斯巴达的把全身上下所有的东西都扔了出去,冲着它们声嘶力竭的呐喊道:
“你们到底要怎么样?非要把我的人生毁干净才甘心吗?”
“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摊上了你们?”
“你们能不能别来烦我了?”
一分钟过去了,没有任何回响,尴尬,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李明又去把钱包捡了回来。
李明这一副声嘶力竭,眼眶泛红,可怜兮兮的样子,路边的两个下棋大爷终于看不下去了,说道:
“小伙子一边去,别吵我们下棋。”
很尴尬,发泄过后,李明生气的把花扔到了马路上,花朵散落一地,一辆卡车带着轰鸣声开了过来,朝着花碾了过去。
总之,他很生气,是人是鬼都看得出来。
四
李明不堪其扰,下定决心一定要解决这个事情。
第二天,他托朋友找到一个打扮得奇奇怪怪的专门帮人解决奇奇怪怪的症状的叫做奇怪奇怪的大师的奇奇怪怪的大师,他真诚的握住了大师的手,给他说了自己的状况。
“为什么我身上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个大师应该是个斗鸡眼,李明坐他对面后,大师盯了他很久,但是眼神又没聚焦到他身上,嘴唇张张合合不停乱动,但是又没发出声音,确实很奇怪,好一会,眼神才聚焦到李明身上来,面色凝重和他说:“你没洗手。”
“这是原因吗?”
“不是,我是说你没洗手别乱握。”
很尴尬,李明望了望自己的手,有点脏,松开了手。
“恩,据我分析,人和物品与空间是有契合度和粘着力,当粘着力不够的时候人和物品就会穿越。”
“你是物理学家吗?”
“是的,学过几年。”
“可以,很优秀,然后呢?怎么解决?”
“每个人身边的粘着力不同,你的粘着力太低,所以,物品就容易穿越,然后,它们就会开始捣乱,把这个物品之神摆回去,每天拜上几拜,物品之神镇压住它们,它们就不会捣乱了,有时候物品之神甚至会给你意外惊喜。”
奇奇怪怪的大师说完递给李明一个奇奇怪怪的雕像。
“怎么神都出来了?你他妈到底是物理学家还是宗教分子?”
“这不重要。”
听起来像是瞎编的,但李明回家还是摆上了,每天拜上几拜。
说来也奇怪,这还真的起到了作用,从那天后,李明的生活变得正常了些。
只是偶尔起来的时候仍然会少东西,比如说,有时候发现少了钱,有时候少了几个玩具,有时候,会少几个袖珍乐器,有时候,自己平时画画用的颜料突然消失了。
但起码,他的生活正常了,再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场面,没有影响到他的日常状态。
李明在这段时间里,找了个林青能接受的理由,给林青好好的解释了清楚之前的误会,两人的关系慢慢恢复,之后水涨船高。
李明带着林青在大街小巷里穿梭,吃各种好吃但少为人知的美食,他变成了林青的美食地图,他给林青说自己以前的糗事,惹得林青哈哈大笑。李明的人生也终于像是有了转机,他脸上的笑容比以前要多得多,林青就像是她的幸运符一般,改变了他的人生。
五
李明带着林青来到了城中山上的一个叫做情人坡的陡坡。
陡坡上长满了青青的软草,从陡坡往下望去,可以望到整个城市的灯火辉煌,往上望去,可以看到苍穹之中密布的浩瀚的星海,所以偶尔,会有不怕偏僻的情侣来这里谈恋爱。
李明拉着林青的手,坐在陡坡上,安静,祥和。
“就这么静静下去多好。”
李明想。
他望着前方的满城灯火,思绪恍惚,心里想着要是能让他和林青在这万家灯火中拥有一个家。
“好像也不错。”
李明就这么想着,思绪恍惚,一个东西突然从他的前方突然出现,往下坠去。
“不会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吧?”
李明一惊,抬头望去,是一个机械玩偶突然临空出现,李明认了出来,是他这段时间遗失的玩偶中的其中一个,它出现在高空,往下方笔直坠去,很快的,还没下落几步,在它的脚下突然出现一个李明之前遗失的小乐器,玩偶碰撞到小乐器上,发出一个悦耳的乐声,很快的,又一个玩偶、越来越多的玩偶从高空出现,重复之前和这个玩偶一样的过程,它们下坠两三步,被不同的小乐器接住,发出一个乐声,在接住后,乐器马上消失不见,玩偶继续向下坠去,没过两步,乐器再次错序出现它们的下方。
这些玩偶已经演变成了一个机械乐队,月光照在它们身上,它们身上踱着一层银晖,此起彼伏的乐声不绝于缕,诸多乐器的声音交杂在一起,渐渐演变成一首曲子。李明听了出来,这首曲子是《一生所爱》。
一架玩具飞机突然从远方出现,它的机身,被劣质的颜料涂抹着五颜六色,乍一看还真像七彩祥云,一个齐天大圣的玩偶站在飞机上,在飞机的下方,挂着一个横幅:
“我驾着七彩祥云来娶你了,你愿意嫁给我吗?”
横幅下还用红丝线挂着一个被卷起来的小纸条,玩具飞机背对着万家灯火,从悬崖对面冲着林青晃晃悠悠的飞了过来,林青乐开了花,接住飞机,打开下面的纸条。
“我好喜欢你,好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林青羞红了脸。
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大阵鲜红色的花雨,是李明那天下午扔掉的那束花,那束本应被车碾过的玫瑰,李明当初没注意到的是,它在将要被车碾过的那一瞬间,穿越了。它的花瓣穿越到了现在,它们随着风,在林青身边环绕,林青的三千青丝迎风微舞,露出了她光洁的额头,林青望着空中红色的龙卷风,眯着眼笑着,眉眼如画;这一切看起来美极了,李明看呆了。
李明突然感觉有点硌手,他手里出现了什么硬物,他张开手,是一个钻戒,他有些茫然,他并没有遗失过钻戒,转瞬,他想起了自己丢失的钱,明白了,李明终于恍然大悟,经过自己这么长的时间的膜拜物品之神之后,那些丢失的东西,在整了他这么久之后,终于是为他做了一件好事,一场精心准备,独具匠心的求婚设计。
李明笑了,他明白了它们的意图,他弯下身,单膝跪地,抬头望向林青,目光真诚。
“你愿意嫁给我吗?”
六
林青答应了李明,李明带着林青回到自己家。
一开门,他愣住了,之前这段时间里,他少了的所有东西全都回来了,夜半时想喝的啤酒,心烦时要抽的烟,深夜里想看的小黄碟,楼下超市买的不卫生的三无食品,熬夜奋战游戏时消失的电脑插板,所有的一切,都被摆回了原来的位置。
他看了看之前的那个雕像,发现裂开了,他这才想起来,在半个月前,玩具飞机还没遗失的时候,有一次他在室内玩玩具飞机,飞机一头撞在了上面,当时听到了咔的一声,没太注意,现在想来,应该是当时撞坏的。
自己毁坏了雕像,祭拜就没用了呀,而且这是大不敬行为,可为什么物品这段时间不但没有整他,今晚还是帮他了呢?他有点不明白了,按理来说,它应该破坏今晚的约会才对呀?毕竟,之前每次的约会它基本都破坏了,现在想来,好像物品们每次搞破坏影响他生活的时候的都是他约会的时候。
“我们开瓶酒庆祝吧。”
李明突然有点莫名的意兴阑珊。
“不要了,我胃一直不太好。”
窗外,皎洁的月色正亮。
情人坡上,残存的花瓣散满一地,仍可以看出之前的甜蜜,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道悠悠的叹息像是从风中传来。奇奇怪怪的大师不知道从哪里走了出来,他可能在这里待了很久了。
“时限到了,你该去投胎了。”
“你是横死的,这已经是我能为你争取到的最多时间了。”
“得亏那小子那天刚好来找我了,不然你当时再逗留下去就得灰飞烟灭了。”
他像是在和谁对话,所以又有一道女声不知道从哪里传了出来回应。
“恩,等我一会。”
突然起风了,风不知道从哪里又刮了起来,高空中有一小阵紫色的花雨突然出现,从天而降,迎风飞舞,月光照耀在上面,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花瓣上像是起了晨露,空气中又传出来之前的那道女声,这一次听清楚了,声音是从花瓣下方传来的,它带着轻微的哽咽。
“我愿意。”
一阵风吹来,花散了。
七
我好喜欢你,好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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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茶嚼花 白米Ⅲ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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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强醒来时,发现竟已身处青山之巅,再加上面前突然出现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以一句惊喜语气的“咦,苍生有幸,这么早!”开头后,便自顾自地侃侃而谈,让小强至今有些懵逼。
穿越了?小强不敢相信,于是慌乱起身说,“不好意思老大爷,我今儿身上没带钱,白白。”
“白白什么意思。”
“白白就是ByeBye,就是再见,就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后会有期。”
老头皱眉,拦住作势欲走的小强,说,慢着,相信老夫,你给我一天时间,我给你整个世界。
小强本想尽快离去,却又在起身时,赫然看到一只硕大金銮翱翔云中,才犹豫说,成,那你整。
老头说,南方有佳人,美貌冠绝天下,只有这般女子才配得上你神之子,老夫先领你去说这门亲事。
小强说,那敢情好。
老头反手为云,霎时两人飞入天际,小强飞驰于万丈高空时,惊惧不定,心中对这老头的称呼立即改为老神仙。
无数宫殿,坐落山谷,金碧辉煌,堪称人间仙境,也只有这里,才配得上那名仙女居住。
不多时,宫殿中走出一个妙龄少女,貌若天仙,身边士卒俯身尊称少女一声“公主”,然而少女对老神仙更加尊敬,她娇滴滴问道:“老爷爷,您怎么大驾光临了?”
“女娃,我来是给你介绍个夫君,此人,便是传说中的神之子,比我预想中到来的还要早,你看怎么样?”
小强看着倾国倾城的少女,不禁咽了口口水,若真娶妻如此,坐拥无数宫殿,倒也是小说正常套路,美哉美哉。
可惜天不遂人愿,只见少女眉头一皱,小嘴一撅,脸上写着一个字,是“不屑嫌弃鄙夷瞧不起”。
她委屈说,“我不!神之子应该相貌举世无双,星目剑眉,他握剑御龙,驰骋天下。但这个人呢?看起来明明就是个猥琐的废物!双目无神,筋骨平平,我紫殇·琉璃怎么能嫁给这种人?
小强很生气,说,“说我废物可以,能不能把猥琐两个字收回先?”
虽然惨遭拒绝,又平白无故挨骂一通,但对于老神仙所说的话,小强心中反而更添几分相信。
这岂非就是小说中的退婚流?!
紫殇·琉璃,你今日对我爱答不理,老子以后定让你高攀不起!
小强握紧拳头,心中郁闷化作熊熊怒火,烧着他那一颗热血赤子心。
莫欺少年穷!
老神仙没有勉强少女,摇摇头叹口气,安慰小强说,走,神之子,我们去贵族学院,那里校长都是老夫的徒孙辈。
小强咬牙说,走。
来到古老学院后,一个白发老头子看了眼小强,立即转头对老神仙为难说。
“师祖,不是徒孙端架子,但恕我眼拙,实在是看不出这人有一丝可造之材,要不,我先给他出两道学校考试题?”
呵呵,小强心里冷笑一声,老子历经十二年义务教育,精通文学物理,你是对对子,还是乘除法,什么能难得倒我?
于是小强说,“你出。”
“如果明天有雨,那么隔壁老王的孩子将在何时出生?”
“...阿?”
“那,换个简单点的,一条龙与一只凤凰结合,那么隔壁老王的孩子将在何时出生?”
“阿?”
“师祖您看,神之子,应该精通天文地理,人文历史,武功魔法脑筋急转弯,这么一个资质愚钝之徒,怎么会是您口中所说的,拯救世界之人?”
“去你妈的。”
“师祖您看,这人不仅资质愚钝,而且言谈粗俗,素质低下,分明就是个猥琐的地痞无赖。”
“能不能把猥琐两个字收回先?”
这次离去,不仅小强心里憋闷,连老神仙也面有愠色。
世人皆不信我,我偏要证明传说字字属实!
冰封万里,北风肃杀。这里是人类的禁区,是妖魔的乐园,是生与死的分界线。
这里有一名将军,保卫边疆数十年,他,是人们心中活着的神。
途中,老神仙曾说,老夫救过那将军一命,这人性子耿直,话少,但说一不二,不像前面那两个人拐弯抹角,阴阳怪气,连我听了都生气。
小强心中无名火烧了一路,皱眉说,好,本神之子最喜欢干净利索之人。
老神仙受到那人亲自接见后,开门见山说:“李杀神大将军,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神之子,抵挡妖魔,维护天下和平的任务,可就在他身上了,你愿不愿意给他百八十万的兵马?”
将军话不多,说,不愿意。
小强很不高兴,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经历了一场假穿越,他说,本神之子要闹了,有小情绪了,将军你怎么能这么果断呢?
将军睥睨说,神之子应该运筹帷幄,机智冷静,每临大事有静气,这才是大将之风!你这等废人,身无长处,连做我的小兵都不配,我怎么放心把军队交给你?
将军向老神仙鞠了一躬,拂袖离去,说,老神仙,我尊您敬您,但我不可能把兄弟们的性命交给这种猥琐的废物!
小强已经不愿再纠结猥琐不猥琐的事情了,二人来到雪山之上,星空灿烂,老神仙面有难色,正愁着该怎么继续劝说,结果小强的第一句话便叫他心生慰藉。
“老神仙,我已经相信了。”
这一天下来,经受重重羞辱的小强早已眼中冒火,他紧紧握拳,望向这一片广袤天地,心中发出冷笑。
呵,没有女人,没有资质,没有兵马,那又如何?你们又怎么知道,小说中最逆天的,不是什么家世资质,而是,随身老爷爷!只要我有老神仙在身边,那失去的,没得到的,都将是我的!
继而,小强坚定望向浩瀚星空,咬牙说道:“我总有一天,要将你们都踩在脚下,让你们知道,让你们知道,什么才是举世无双,天下无敌!”
身旁老神仙也抚须长啸,豪气冲天,他大声笑说,好!好!好!莫要说他们羞辱于你,就算世人都不相信,但只要有老夫在身旁辅佐你,总有一天他们定会追悔莫及!那么,去拯救世界吧,传说中的男人,龙傲天!
......阿?
嗯?
我叫小强。
罪过,认错人了,白白。
滴滴好姑娘 白米Ⅲ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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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们都不知道,我有一个秘密,高三那年我曾经害死了一个女孩。或者说因为我,一个女孩死了。我到现在都无法原谅自己,所以我承认,我越来越懦弱,我每天都在受折磨。
直到有一天,我被熟悉的闹钟叫醒,睁开眼睛发现这一天是高三开学的日子,看到房间的小窗透进薄弱的阳光,我几乎要哭了出来,我知道我回来了。回到了四年前的这一天,小说里的情节在我的身上发生了。但我不是回来谈恋爱,不会像其他穿越主角一样回来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我要弥补我这辈子犯下的最大的错误。
因为我知道。
高三开学后三个月,会发生一起强奸杀人案,死者是一个初中女生。
那时的我家在老式的旧家属区,龙蛇混杂。那一天,晚自习下课我像往常一样穿越那条混乱的小巷。地痞流氓喝酒吹牛的声音,贫贱的夫妻为小事打得鸡飞狗跳。我并不在意,可我又隐约听到有些不同。我确认了几次,还是听到有一个女孩瑟瑟发抖的声音。
求求你,放开我!放过我吧!报警啊!
我真的听到了,可是我心里想,肯定是一群初中女孩打架吧,女生扇女生耳光,扯头发,脱衣服。没什么意思,我在十二月的冬夜里,轻呵了一口寒气。加快脚步回家了。
一个星期之后,吃饭的时候听到新闻,我家附近有个小女孩被奸杀了,我抬头一看,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确定,一定是那个女孩。新闻听下去,我印证了时间和地点。
从那时开始,我一直觉得是我害死了那个女孩。或者是那晚混乱的小巷里面的每个人都是害死她的凶手。可是我太懦弱,我又有什么资格责怪他们呢?我不是一样视若无睹了吗?
我每天都在受折磨。是我害死了那个女孩。
但现在不一样,我居然回来了,回到了四年前。我知道是上帝可怜我这个胆小鬼。给我一个机会弥补这一切,拯救这个我未曾谋面的女孩。
穿越回来的第一天开始,我平静的度过了三个月。终于,这一天来了。
吃完午饭我带了一根铁棍,拿了一把西瓜刀,凭借记忆我躲到了那晚出事的那栋楼下的垃圾堆旁。从六点开始,我脑袋一直在回响这辈子每个人都对我说过的一句话,你真怂啊。
我想,我是很怂,但不是今晚。
十点到了,一个黑衣大汉抱着一个不断挣扎的女孩过来了。我听到了尖叫声,四年前我已经听到过了。很熟悉,所以我心里没有一丝恐惧。
哈了一口气,我抄起铁棍对着大汉的头来了一棍!拉上女孩就跑,混乱的小巷成为了我们的避难所。大汉追出来看不到我们,惊慌地不甘地骂骂咧咧地走了。
居然这么轻易就结束了。折磨了我四年的事情,我终于亲手结束了。
我再也不是一个懦夫。
我听见女孩对我说:叔叔,谢谢你!”
我愣住了,看着她扑闪扑闪的大眼睛,我说:“我不是叔叔,是哥哥。”
高三那年的冬天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在的城市没有发生强奸杀人案。小镇平静的像以往的每一年一样。我考上了一样的大学,有了和原来一样的室友。
不一样的是,大四的那年,有个女孩高中毕业,成了我的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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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脸严肃看着他:大哥我又想了想,我个人婚姻恋爱的小事儿在世界和平面前不值一提,我改回去。
上帝感动的热泪盈眶:兄弟你这种胸怀广阔兼济天下的精神令人敬佩,这样,我俩都给你实现了。
我握紧了上帝的手:我的事儿就不劳您费力了,您有这份儿心就成。
上帝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我堂堂上帝不能言而无信,你等着。
我的一句操你二大爷还没出口,他便没了踪影。只见天上电光一闪,一位黑衣人从天而降,手持双匕面裹黑巾,也不言语奔我而来。
我忙大声一喝:住手!你这个美丽的女人。
她还真停下了脚步:你怎么知道我是女人?
我眉头一皱瞥了眼她胸前因为惯性还在剧烈波动的峰峦,寻思你当人瞎么:我从阁下动人的双眼里读出了万种风情,想必一定是位美丽的奇女子。
她害羞的低下了头,可不消一刻就反应过来了:你这贼人,油口滑舌轻薄与我,拿命来!
我傲然而立正气凛然:杀我可以,但请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她杏目微眯:你问便是了。
我冷笑一声提高了语速:选手请听题,你有十秒钟的思考时间,两百七十六乘以七百六十三除以五百三十二加上一千六百五十一减去六十七等于几?计时开始!
她一愣然后丢下了双匕掰着指头就开始算,算着算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秀才说的果真不错,知识,就是力量。
2.赵小草说自己是天下第一刺客,当然,我觉得也仅限于说。她是一个可怜人,年少的时候双亲被天雷劈死,为给双亲报仇潜心修炼了十几年。大功练成之后在华山之巅苦等了四十九个日夜,方才等到一记闪电,于是她飞身一匕刺了上去,就刺到了我面前,每想起此事,我都会由衷的感叹九年制义务教育是多么重要。那时我每天都会给上帝上两炷香,虽然不知道他喜不喜欢这个偏东方的形式,但我还坚持用此来感谢他跨越时空给我送来的这份礼物。直至那一天,我一如既往的上完课,给小草买了蛋糕,回到家,给上帝点上香,坐在看电视的小草旁边给她普及一下现代社会的常识。
“对很好,你答对了,这个大白鸟的学名叫飞机。”
“啊?她是白百何还是王珞丹?这个分不清没啥关系,一般人都分不清。”
“说了几遍了这些减肥药都是假的,你要真想瘦就少让我给你买点蛋糕。”
“化妆品对身体非常有害,牢记牢记。”
“钻石这么小有什么好看的,来我送你一个祖传的玻璃珠,又大又漂亮。”
“流星就是天上的石头掉到了地上,天上为什么会有石头?这个目前你不用了解,砸到我们会怎么样?我们一起死了呗........什么玩意儿?流星要撞地球了?”
我连忙扭头看向了电视,电视上的女播音员气定神闲的表情让我安了安心。
“历经33年,坦普尔-塔特尔彗星又将在明年元旦造访地球,专家称届时可在地球用肉眼观测到该彗星的运动轨迹,并会形成大规模流星雨,其与地球相撞的概率低于千万分之一,大家无需担心。”
我扭头看了眼小草一脸懵逼的表情:这个目前你懂不懂没关系,但TFBOYS三个人的名字你一定要会背,不然上街会露馅的。
她茫然的点了点头,又重新捧起了小学数学三年级上册。
晚上我突然梦到了上帝,他跟我说我的愿望要实现了,世界很快就和平了,还有香就别给他上了,为减少大气污染做点贡献。
3.最近网上关于坦普尔-塔特尔彗星的传言沸沸扬扬,离它造访地球还有三十天,许多人说晚上梦到它撞到了地球上,但都被网友评论是不是你的名字看多了。晚上看新闻又提到了彗星,电视台因为网络上声势浩大的传言开始了辟谣
“大家好,欢迎收看新闻直播间,本期节目我们请到了著名的天文学家郝云师”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
“郝教授,您对网上的传言有什么看法吗?”
“那些传言大多都是异想天开的无稽之谈,坦普尔-塔特尔是地球的老朋友,仅从文字记录来看其就已经与地球擦肩了六次之多,它最多为天文摄影爱好者们表演一场来自外太空的烟火盛会。”
“那郝教授的意思是其与地球相撞的概率为零吗?”
“严谨来讲无限接近于零,除非上帝推它一把。”
我突然想起了在我梦里出现的疯老头,脑子里一个产生了一个极其不好的想法,越想越觉得真实,越觉得恐怖。
小草扭头看了眼陷入沉思的我,好奇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把头抬了起来:我突然觉得这块陨石真的会撞上地球。
小草不屑的切了一声:我还以为怎么了,真撞的话我们跑不就行了。
我突然觉得这些天对她的教育有些松懈:陨石撞地球啊,我们跑哪?
小草轻哼了一声:看看你没文化的样子。
说话间她伸手拿出了小学五年级地理下,伸手指着封面:你看,地球是一个球体,我们躲到陨石撞地球那一面的背面不就好了。
我欲哭无泪的看了眼一脸骄傲的她:恐龙要有你一半聪明,它们就不用灭绝了。
她害羞的低下了头:讨厌啦,说了我脸皮薄别夸我。
我选择了无视陷入沉醉的她,开始仔细思考了起来,对啊,陨石撞了地球,人类一灭绝,世界要多和平有多和平,别说打仗了,连个打架的都没有,我愿望不就轻松实现了。但是怎么阻止他呢?万幸地球防卫总部好莱坞早就预料到了陨石撞地球这种俗套剧情,倒是给我画了不少蓝本,外星移民不现实,指望现在的科技水平撑死送几十个人出去,还最多也就送到月球。炸了彗星?这不错,大伊万的威力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再来个加强版,应该没什么问题,想到这我决定出门,将世界团结在一起面对危机。
出门顺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国务院。
师傅一脸惊讶:小伙子前途不错啊,年纪轻轻就已经在国务院上班了。
我摇了摇头:没有,我去告诉他们陨石要撞地球了,得想办法炸了。
师傅呵呵一笑:小伙子还挺幽默的。
我严肃的强调了一遍:我是认真的。
“真是认真的?”
“真是。”
“你给我下去。”
司机伸手把我推了下车扬长而去,嘴里还不忘念叨:一出门就遇见个神经病,晦气。
我突然反应过来,我现在去国务院告诉他们陨石要撞地球了,怕不是先被送到看守所,再告诉他们我亲眼见过上帝,估计就直接被转运到精神病院了。
5.我一脸沮丧的回到了家,小草正在认真地刷剧:怎么了?回来这么快。
我瘫坐在了沙发上: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好奇的眨巴了下眼:你又挂科了?
我没好气的瞪了她一下:我挂科的时候表现的有这么凄惨吗?
她认真点了点头:准确来说,比现在凄惨多了。
我晃了晃脑袋,制止了自己在悲伤的时候想另一件悲伤的事儿:都怪我,没事儿瞎许些破愿望,真想回去给自己一巴掌。
等等,对,我只要穿越回去,阻止自己许下世界和平的愿望就可以了。
想到这儿我激动的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有了!
说完我抱着小草激动地转起了圈:谢谢你草,你拯救了世界。
小草一脸嫌弃的把头别了过去: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我开心的松开了紧抱她的手:你当初是怎么穿越过来的,你还记得吗?
小草略微思考了一下:我在华山之巅等了七七四十九天,一匕刺向了天雷就穿越过来了。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又凉了下来:还是晚了,彗星再有一个月就要光临地球,时间已经不够了。
小草皱了皱眉:什么时间不够了?
我眼神有些空洞:穿越的时间,时间已经不允许我在华山等上四十九天了。
小草突然笑了出来: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华山上待够七七七四十九天吗?
我一脸茫然:为什么?
只见她从兜里掏出了手机:因为那时候没有天气预报啊。
“...................”
6.华山之巅,由于雷雨天气景区并没有开放,孤零零的只有我和小草二人。小草嘴里还在嚼着蛋糕,含糊不清的问我:呆子,你会不会回不来了?
我摆了摆手:我思考了一下,这一路主角能遇见的事儿我都遇见了,主角光环庇护我肯定安全。
她歪着头想了半天,好像并没有消化我这句话:我爸妈就是被天雷带走的,我怕它把你也带走了。
我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放心吧,它能带我走肯定也能带我回来的。
说话间,雷雨大作,我扭头看了眼小草:别担心,说不定下一秒我就回来了。
小草没说话,抱着我的狠狠地亲了一口,满嘴的奶油味,甜丝丝的。
我忍住了眼泪,笑着对她摆了摆手,纵身一跃迎头刺向了劈下的闪电,眼前一片黑暗。
清醒过来,我躺在熟悉的人民广场,广场中央的LED屏左上角的时间正是2017年7月29日,我20岁生日那天。我兴奋的对天空比了个中指,大步向我家跑去,待我气喘吁吁的冲进了家门,正好看见“我”端着蛋糕吹灭了蜡烛,我连忙大喊停下,他却充耳不闻,我气得抬起一脚踢向了蛋糕,却如同踢到了空气一般穿了过去。此时上帝已经出现,也选择无视了我跟他对话,我如同疯狗一般把屋子砸的一塌糊涂,他却仍毫无知觉的继续跟上帝扯皮,无力和绝望同时涌现在了我的心头,眼泪不由自主的奔涌而下,可它们涌出我眼眶之后就悬停在了半空,我吃惊的抬起了头,才发现一切都已暂停,蜡烛上的火苗,我留下的眼泪,乃至于“我”张到一半的嘴都纹丝未动。
只有上帝笑眯眯的把头转了过来:你的愿望已经快要实现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我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你这么做是为什么?
他故作吃惊:啊?世界和平不是你许下的愿望吗?
我冷哼了一声:揣着明白装糊涂有意思吗?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真是搞不懂你们人类啊,打仗的是你们,希望和平的是你们,破坏环境的是你们,珍爱自然的又是你们,许愿的是你们,阻止愿望实现的还是你们。
我反问他道:创造我们的是你,毁灭我们的还是你,所以你连自己都搞不懂吗?
他连忙摆了摆手:没有没有,我也不想毁灭你们,这是你自己许愿毁灭地球的。
我一字一顿的回答说:我收回愿望。
他摇了摇头,指着那个“我”:愿望是他许的,你怎么收回?
我回头看了眼那个自己:那你让我跟他说两句话,他自然会取消。
上帝又恢复了人畜无害的笑容:那可惜了,你把地球炸了他都不会注意到你。
我微微眯了眯眼:那还不是因为你阻止了我们的交流?
上帝张手变出了一页纸:不不不,这跟我没关系。因为你们完全相同,所以位于一个时空时就像一页白纸的正反面,而一张白纸的正反面无论如何扩大延长自然都不会产生交。
我端详着那种纸,它们的正反面紧紧相依,却又永世不见,突然一记灵光从我脑中闪过:那我要撕碎了正面,反面还会存在吗?
疯老头皱了皱眉头:当然不会存在了,难道你想?
我反手掏出了小草的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那抱歉,让你白跑了一趟,今天,不会再有人许愿了。
话落,我一刀划了下去,我起的因,就让我了了这个果,小草,只能说句对不起了。我亲眼看着自己的鲜血喷涌而来,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然后静止成了几抹美丽的烟花,四周的一切,甚至于疯老头都像一面不小心摔到了地面上的镜子一样悄然破碎,回忆像幻灯片一样在我心头划过,最后定格在了小草撅着嘴的脸上,渐渐陷入了黑暗。
7. 我猛地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脖子,光滑圆润,方才放心,这梦做的,太真实了。打开手机一看,才发现自己午觉睡的有些过分长了,已经到了晚上,简单洗漱了一下,我漫步走到了窗前,随着人民广场的时钟敲响了新年的第一声钟声,整个城市如同在油锅里丢了一块冰块般沸腾,满天烟花,亮如白昼。回屋打开电视缓解一下一个人跨年的尴尬,顺便打开了冰箱拿出了一块草莓蛋糕当宵夜,虽然我也不记得什么时候买了它,但闻起来总归还能吃。一口下去,甜丝丝的,不过说起来奇怪,为什么吃蛋糕的时候我会有想哭的感觉?
“坦普尔-塔特尔彗星在今天零点二分与地球擦肩而过,网传的谣言不攻自破,伴随它而来的是一场近三十年来最大规模的流星雨群,可惜城市的观众朋友就无法目睹它的瑰丽了,只有在人造光源较为稀少的地区才能肉眼观测到流星雨降临,你还记得上次看到干净的天空是什么时候吗?欢迎大家积极来信。”
无常 白米Ⅲ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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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的某天深夜,我独自在家吃着冰激凌看《午夜凶铃》,看到高潮部分,电影里的贞子从电视里爬了出来,但她没有止步,而是继续向外爬,一直爬出了我家电视。
我吓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贞子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缓缓地走向我。
“你……你别过来!”
就在她快要接近我的时候,她踩到了自己的衣服,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我见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又看了看一片花白的电视,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戳了戳她。
“喂,你没事吧?”
她抬头看了看我,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我们就这样对视了三秒钟,然后我听到了贞子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她张开嘴,一口吞下了我手上的冰激凌。
“你……饿了吗?”
她顾着腮帮子嚼着冰激凌,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2
贞子一连吃了十包泡面,满足地舔了舔嘴巴。
她说:“嗝,多谢款待。”
“不……不客气。”
“我是来杀一个叫无常的家伙的,你认识他吗?”
“无常?就是我啊。”
她呆呆地看了看我,突然起身,走到我面前,跪倒在地上,说:“拜托了,请让我杀了你。”
我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喂,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把性命交给你啊。”
“十分抱歉,我只好亲自动手了。”
说完,她面无表情地盯着我,我跟她对视着,就这么过了五秒钟。
她歪了歪头,说:“咦,意念和催眠都不起作用了唉。”
我松了口气。
“所以我说,就不要……我靠,你手上什么时候多了把菜刀。”
她拿着菜刀缓缓接近我。
“别紧张,只要一下,不疼的。”
“你……你别过来!”
突然,她的手一滑,菜刀一歪割到了自己的手指,殷红的血液缓缓流了出来。
她看了看伤口,又扭头很无辜地看着我说:“疼。”
3
我给她用创可贴包扎了一下手指。
“你说你,这不是自作自受吗?”
她用一张面瘫脸看着自己的手指,说:“看来我变成普通人了呢。”
我扶了扶额头,说:“那样最好,包扎好了。”
“多谢,我该回家了。”
贞子给我鞠了一躬。
转身走到电视面前,抬腿往里面爬。
“啪”的一声,她摔到了地上。
“我……好像……回不去了。”
她起身看着我说。
“贞子,你先冷静,把手里的铁锤放下,咱们坐下来好好想想办法。”
她把铁锤扔到了地上,坐到了我的身边。
我松了口气,电视总算幸免于难。
“你知道原因吗。”
她坐到了我身边,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说:“可能因为我没杀掉你,所以回不去。”
我擦了擦汗,说:“除了这个,没有其他回去的方法吗?”
她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说:“忘了。”
4
第二天,我决定带着贞子出去逛一逛,找一找她回去的办法。
不过在这之前我得把她收拾一下,我把她的头发修剪成齐刘海儿披肩长发,然后给她换上了我妈的白色连衣裙,这么一打扮,贞子也变成了可爱的邻家小妹妹。
于是我带着贞子出门了。
路过一家家电城的时候,我发现一直跟在我身后的贞子不见啦,我连忙跑到电视区去找。
电视区竟然没有,直到我转悠到了洗衣机区,才发现了正在努力往滚筒洗衣机里钻的贞子。
我拉着她的小腿说:“喂,出来!”
“我快到家了。”
“这不是电视!”
我拉着刚刚从洗衣机里钻出来的贞子,路过电视区,我竟然从她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神采。
她甩开我的胳膊就往电视区跑去,我一路小跑地跟了上去。
“赶紧从桌子上下来!那是悬挂电视,你爬不上去的!”
“别踩!那是曲面电视,你弄坏了咱们要赔好多钱的!”
“快停下!那个是投影的幕布,你钻破了也回不了家!”
折腾了一上午,我跟贞子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休息,她低头看着自己前后摆动的鞋子。
“所有的电视我都钻过了,回不去啊。”
贞子自言自语地说着。
虽然她一直是一张面瘫脸,也说话也不带任何语气,但我还是能感觉到她的失落,说:“别担心,总会想到办法的,咱们先去吃饭吧,我知道那里有家……”
听到“吃饭”,还没等我说完,贞子就站了起来,没有一丝表情地盯着前面那条美食街,
说:“我们走。”
“哦……哦。”
5
我一份拉面还没吃完,面前的菜碟和饭碗已经堆积如山,不仅如此,贞子一边吃饭还一边偷瞄着菜单,瞄了一会儿,她抱着空碗,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钱包。
“饱了饱了。”
一听贞子这么说,我跟服务员同时松了一口气。
“喂,无常。”
“干嘛。”
“昨天晚上,你吃的那个甜甜的,凉凉的,是什么?”
“冰激凌啊,草莓味的。”
“我要吃。”
“你还没吃饱!”
贞子舔着草莓味的甜筒跟在我后面,我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钱包,心如刀绞。
走着走着,她拽了拽我的衣角。
我回头看了看她。
“你不开心吗?”
“还好啦。”
她一口把甜筒吞了下去,用两根手指把嘴角撑了起来,歪著头摆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脸。
“无常,开心。”
我笑了出来,摸了摸她的头,说:“你不会笑的吗?”
“不会。”
“你也有情绪的吧。”
贞子低头踢着路上的小石子,说:“有,但没人理解,所以就不写在脸上了,时间久了,就忘记怎么做表情了。”
说完,她突然抬起头。
“无常,还是第一个理解我的人。”
看了看她面无表情的脸,我把目光移开了,拉起了她的手。
“回家吧。”
“好。”
6
贞子叼着草莓雪糕卧在沙发上看电视,我坐在她身边敲着笔记本。
“贞子啊,我知道一个叫逼乎的网站,这上面的大神都博古通今,天上知道一半儿,地上全知道,他们说不定能帮你找到回家的办法。”
“吼(好)。”她含着冰激凌,口齿不清地说。
我在逼乎上提出了“如何帮助从电视里爬出来的贞子回家?”的问题。
7
一个月之后的晚上,我再去看那个问题,关注已经上万,各路大神在问题下编段子、抖机灵、发干货。
张佳玮
谢邀。我们从贞子的身世说起……
朱炫
我心中驱魔的少年,此刻也在送贞子回家。
血似乎都凉了。
唐缺
(图片)
温酒
修家电的少年,踏上了送贞子公主回家的路……
叶小白
“RUN,贞子,RUN!”
无色方糖
“贞子可能是穿越了一半……”
吞茶嚼花
贞子是不会停留的,悬屏曲面,投影幕布,钻进去就是回家的路……
贞子歪着脑袋靠在我肩膀上说:“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总觉的好厉害的样子啊。”
我扭头看了看她。
她在吃冰激凌火锅,一个月的生活,她已经学会自己订外卖了。
“可是,到底该怎么送你回家呢……”
我漫无目的地翻着回答,突然看到一个跟我同名的答主写的答案。
送贞子回家只有两种方法,要么她杀了你,要么你杀了她。
我一拍脑袋,对啊!鬼变成普通人,再死一次不久好啦!
“呐,刀给你。”
不待我提出这个想法,在一边偷看的贞子已经把刀递到了我手上。
我看了看刀,又看了看呈“大”字形躺在沙发上的贞子。
“不行,我下不了手。”
“无常真怂啊。”
“切,爸爸白养你一个月,你都不感激一下。”
“感恩,感谢。”
“你想回家吗?”
贞子想了一会儿,面无表情地说:“不知道。”
我沉默了。
贞子拿过我的手机,翻了翻。
“这个无常说还有别的方法。”
8
我抢过手机来看了看。
“如果你们都下不了手,那还有最后一种方法,让贞子喜欢上你,她就可以回家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狗不狗血?恶不恶俗?智不智障?”
“卧槽……这无常还真是个恶趣味的家伙,他要是写小说肯定没人看!”
贞子盯着我看了我一会儿。
扭头抱着腿,把下巴垫在膝盖上,说:“好像是有这种回去的方法,不过我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回家了。”
我摸了摸她的头,一向面无表情的贞子竟然脸红了。
我吓得站了起来。
“你……你有表情了?”
贞子看着我,身体表面呈现出一个个小光点。
她嘟了嘟嘴,扮了个鬼脸,然后又对我露出了好看的微笑。
光点越来越多,她的身体逐渐透明了。
她笑着对我说:“大概这就是喜欢吧,真可惜啊,如果我不喜欢你就好啦,那样我就能跟你在一起啦。”
清晨,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空无一人的沙发上。
桌子上还有剩了一半的冰激凌火锅,已经化了。
我拿起勺子,张嘴尝了一口,眼泪也顺着脸颊流到了嘴里。
冰激凌是甜的,眼泪是咸的,混在一起,真苦。
后记
后来,我几乎每晚都要看一遍《午夜凶铃》,看着看着,就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
某天清晨,当我从沙发上醒来的时候,脸颊触碰到软绵绵的东西。
我睁开眼睛,我的脸埋在白花花的胸口之间,抬起头,眼前是睡得正香的贞子。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沙发一震,把贞子惊醒了。
她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早啊。”
“早……早,你怎么回来的?”
“我看到一台电视每天都在放我的电影,我一猜就是你,就钻出来了,嘿嘿,想我了吧。”
我一下子抱住她。
“想,每分钟都在想。”
被我抱着,贞子的脸有些红了。
“话说,我的冰激凌火锅呢?”
“呃……我吃完了。”
“咦,我手上怎么多了把刀呢?”
贞子拿着刀,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我去买。”
“现在就去!”
“嗯,现在就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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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行家有小可爱 白米Ⅲ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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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从没有什么正与邪!只有强与弱!我今日败给你,不是什么狗屁邪不胜正,只是我技不如人!”
邪教教主说完,纵身一跃,跳下了悬崖。
武林盟主想拦下他,却终究是晚了一步。
“卧槽?????”
悬崖下一声怒吼,武林盟主站在悬崖边直摇头。
“我就是想告诉你,你手下装在下边的木板子让他们给撤了,性子怎么这么急呢?”
武林盟主边摇头边走,活像个拨浪鼓。
[一]
一代邪教教主就这样死了,说起来也是件很悲伤的事情。
但邪教教主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世间最想念他的人,竟然是与他一世为敌的武林盟主。
武林盟主常常会一个人喝闷酒,感叹这世间再无人能成为敌手。
还会称赞邪教教主的武功,虽有些旁门左道,但却是心思精巧。
武林盟主还曾说,如果邪教教主不是邪教之人,其实是可以做个朋友的。
他说那话时,脸上写满了惆怅与惋惜。
你问邪教教主怎么知道这些的?
他穿越了呀~
而且穿越到了一只猫的身上。
说真的,一开始他挺接受不了的,穿越成一只猫,而且是被武林盟主养着的猫,还不如直接叫他死了算了。
可后来他想明白了,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机会!
让他了结前世的仇怨!
他现在虽然是只猫,但他还有前世的记忆。虽说内力不在了,但一些武功他还是可以发挥的。
比如,点穴。
那天,他看到武林盟主在熟睡,于是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床边。
小腹下半寸,是他的命门,只要自己狠狠地戳下去,他一定必死无疑。
邪教教主屏气凝神,提起一指,啊,不,提起一爪,对着盟主的命门死死的按下去。
哈哈哈,去死吧!
可是,按了半天,盟主啥反应都没有,还打呼呢……
不可能啊!怎么死不了啊?
教主拼了命的狂按武林盟主,结果盟主死是没死,醒了。
“怎么了?饿了?”
盟主睡眼惺忪的把他放到一旁,然后爬起来去给他弄吃的了……
第一回合,失败……
[二]
力量不行啊!力量不行啊!
看来如果要复仇,必须先要强健自己的体魄。
教主为自己制定了很详细的计划。
比如每天围着房子跑十圈,然后拍打地面一百下练习爪力,站立一个时辰练习腿力,静卧四个时辰调息固气。
可惜啊,教主现在还只是一只小猫,这样的训练对于它来说实在是太难了,所以他只做了最后一项:
天天窝在那里睡觉。
睡梦中,迷迷糊糊的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斑斓猛虎,而武林盟主即将成为自己的盘中餐。
他嗷呜一口,死死咬住了盟主的脖子,势要把对方咬断气。
武林盟主看着熟睡的小猫含着自己的手指头,心生怜爱,便也不打扰它,静静的看着它睡觉。
场面,异常温馨。
[三]
自身的局限导致教主训练失败,但他并不气馁。
一计不成,他又想了一计:
借用外界力量。
每日酉时会有下人前来掌灯,届时只要自己对着下人的手臂狠狠地咬上一口,下人拿不稳灯,就会将书桌上的古籍点燃,然后整间屋子也将烧为灰烬,那盟主一定也会变成一头烤乳猪。
于是,教主卧在书桌边,静静等待夜幕降临。
突然,门被推开了,掌灯人来了。
邪教教主一个飞身,扑到掌灯人的手臂上,还没来得及下口呢,掌灯人受了惊吓叫出了声,然后把他甩了出去……
咻,噗,差点没把教主摔死。
为什么说差点呢?
因为说时迟那时快,武林盟主在它被甩出去的时候赶快接住了它,救了它的一条小命。
“忒顽皮,你再胡闹,被摔死了可怎么得了。”
盟主小心的将它放回床上。
第二回合,失败。
[四]
邪教教主有点迷茫了。若说武林盟主是仇人吧,倒也没什么大仇,毕竟自己算是失误死的,也不是他害死的,而且这些日子,他对自己不薄。
如果说不报仇吧,自己是因为和他决斗才死了的,而且自己生前他一个劲儿的找麻烦,这仇不报也说不过去。
于是,邪教教主的猫生纠结了。
他踱着优雅的小猫步,在报仇与不报仇之间摇摆不定。
走着走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只听到屋里有两个人在说话。
闲的也是闲的,听个墙根吧。
“这断肠散,只要放在他的茶水里让他喝下,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可他毕竟是盟主,万一被发现是要掉脑袋的!”
“哼,就他那个优柔寡断的样子。上次和那邪教教主决斗,我要断了那邪教头的后路,他居然不许。若不是我执意去做,那邪教指不定还要存活多久。做大事,要毒,要绝,像他那样如何成事?”
“那我现在就去放到他的茶碗里。”
“事成之后,副盟主的位子,就是你的。”
邪教教主在外面默默呸了一口痰,什么武林正义,还不是傻乎乎的被下面的人暗算?!
[五]
邪教教主现在很纠结,其纠结程度不亚于第一次吃猫食。
下毒一事,如果不管呢,自己可以借别人的手杀了武林盟主,坐享其成。
可这样显得非常的小人。
如果管呢,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靠自己一只猫杀掉武林盟主,多少是有难度的。
而且自己要怎么管,怎么去告诉他水里有毒?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教主还在纠结当中,可是那人已经端着有毒的茶走到了盟主房内。
管还是不管?
管还是不管?
管了!就凭他也救过自己一次,自己也救他一次好了。
至于报仇,那个仇要自己来报才算好汉,耍这些阴招算什么本事!
自己现在虽然是只猫,但骨子里还是铁骨铮铮的一条汉子!
[六]
教主冲进了盟主的房间,大声的喵了一下。
盟主听到了,准备饮茶的手顿了顿,但还是继续端了起来。
“白痴,听不懂猫话嘛!”
“喵!喵!喵!”
“怎么了,为什么喊的这么撕心裂肺啊?”
“盟主,畜牲而已,您快饮茶吧。”
“它从不这样大声叫的,怎么了,是不是渴了?来,喝点水吧。”
“盟主,那茶是为您准备的。”
盟主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依旧端着茶向教主走来。
“你四舅个二大姑啊,我来救你,你居然想拿我试毒?”
“喵喵喵!”
教主一扑,将盟主的茶碗打翻在地。
之后的事,教主就不管了。
盟主不是个傻子,其实他早已知道何人有异心,不过是给对方一个机会,谁知他们死不悔改,只好按规矩处罚了。
不过,就算盟主再聪明,他也不会知道,自己养的猫就是昔日的邪教教主。
“让你剿灭邪教,看把你能的,我全给你撕了!”
教主此时正在盟主的“文件”堆里打滚,看哪个不爽就是一通挠。
“你怎么又不乖了,这是你能玩的嘛。去,一边玩去。”
盟主把它从书桌上抱了下去。
“哼,得瑟什么,过两天,本教主就杀了你!”
至于怎么杀盟主呢,他还没想好。
反正他是会向他报仇的。
哼,喵~
可能因为朋友养了一只小猫,所以觉得猫咪很萌吧~
顺手贴一个故事,也写了猫~
是鬼故事但不吓人哦~
有哪些关于鬼的有趣故事? - 阿行家有小可爱的回答 - 知乎
(另:如果喜欢这种故事类型的话,你介不介意关注一下我的公众号呢?会有很萌很萌的故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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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若波罗蜜!”
……
-“般若波罗蜜!般若波罗蜜!”
……
…
-“般若……”
-“别傻了,她已经不爱你了。”
冉默 白米Ⅲ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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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叠
我从诊疗室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大厅沙发上翻看杂志的粥粥。
杂志呼啦啦地翻着,看到我出来,她甩手丢掉,问:“怎么样?医生说什么了?”
我闭上眼,感受了一下还有些隐隐作痛地颅腔,回想不起来刚才在诊疗室里发生了什么,似乎是被那个心理医生做了一段催眠。
“有趣”,粥粥扬了扬眉。“原来你在里面呆了一个半小时,出来后和进去前没什么两样。说不定只是让你躺沙发上睡了一觉就把你费用敛走了。”
我头痛地有些厉害,找不到和她吵架的力气,只好摆摆手向大门走去。粥粥快步跟上来,“走,我们去吃饭。”
四年前女友出事故离开后,我浑浑噩噩独自艰难生活了好久,某一天早上忽然感觉两个眼球有些移位,确切地说是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并且总是在半夜醒来,然后一直失眠到天亮。症状持续两周后我去了医院,眼科大夫对我做了系统的检查,看着检查结果思考良久,把我转入了精神科,走出医院时,我被确诊了抑郁症。
后来偶然认识了粥粥,一个不婚主义的女生,在她的介绍下我来到了这个据说蜚声业内的心理医生的诊所,转眼两个月下来,吃了大把的药,也不知自己有没有好些。
在快餐店一个靠窗的位置上,我迅速吃光了我点的一份炒饭,喝着柠檬水看着窗外的人。曾经我也和他们一样有条不紊,经历了变动后,如旧的平静下充斥着不断撕裂我的乱流——然而又突然想到,他们的平静下是不是也暗流涌动?
粥粥还在吃着自己的一份意面,她头也没抬地说:
“说真的,这几个月的治疗到底有没有用?”
“我哪知道。”
“你还失眠吗?”
“我近三天只睡了一觉。”话虽如此,但有一晚是在通宵工作,公司准了我第二天的假后我去一个湖边坐了一下午。
粥粥用叉子搅动着盘子里的面,看着一片胡萝卜在盘子里做着圆周运动。“你不会觉得我是医托吧。”
我没有说话,并不是默认,只是不想解答这种问题,自从经历了事故后我看人全凭第一印象,无条件的排斥,和无条件的信任。粥粥属于后者,在我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
“其实我也接受过那个医生的治疗。”粥粥忽然说。
我从没有听她说过这件事,一直以为这个医生只是她从别人那听来的。“你是因为什么病?”
“和你一样。”粥粥挥舞着手中的叉子,“分手后就觉得自己不正常啦,那时候刚工作,一连半年都不顺利。后来被朋友拉来这里,医生说不正常的很严重了,就接受治疗啦。”
我看着粥粥,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群行人,他们步履匆匆,有条不紊。
“后来治好了?”我开始说得尽可能轻些。
“鬼知道,一次催眠治疗后医生说要暂停一段时间,没过几天就遇到你了。”粥粥低下头,开始用叉子卷着意面。
我看着杯子里见底的柠檬水,泡皱了柠檬片像死人一样躺在下面,中间镶嵌的种子像是瞳孔,在等待着我发表悼文。
“我中学时候家里第一次买柠檬,我当时自己在厨房切下一片泡水喝,切下后舔了舔发现很好吃。”我喃喃自语。
粥粥抬起头,看着我。
“然后我就把剩下的柠檬掏出果肉,全吃了。”
粥粥瞪大双眼,“你吃掉了整个柠檬?”
“对。”
“然后呢?”
“十分钟后我就没了味觉,持续了一天。”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讲这个故事,可能只是想延续一下话题。我周围总是在发生着故事,有些是美满,也有相当多的好聚好散,劳燕分飞。曾经我以为我只是一个所有故事的旁观者,我对剧中的人物好言相劝、循循开导,昏昏昭昭之间,当我也在某一天成了戏中人,才发现所有的言语都脆弱如薄纸。
“每一个拒绝结婚的人都至少拥有一段失败的感情。”大学时一个同学这么对我说,他当时正在女生宿舍楼下等着他刚交往不久的女友,然而我看过他床头的笔记本里,夹着他高中时最爱的一个女生的相片,旁边他用凌乱的字迹写着:玲珑骰子安红豆。
所以最初粥粥对我说“为什么要结婚啊?让想结婚的人尽管去进城,我在城外开开心心自己玩”时,我知道这句话的背后一定发生过什么,接着她问我的看法,我想了想说:
“我还是住在城乡结合部吧。”
晚上我静躺在床上,耳边充斥着杂乱的白噪音,我知道这声音源自我的大脑。我起身看了看表,刚刚到凌晨一点。
我简单穿上衣服,去了楼下不远的酒吧,企图花上半个小时用酒精换来我剩余四个小时的睡眠。
这是一家通宵营业的酒吧,里面酒品丰富,也没有群魔乱舞的午夜亢奋者,然而在悠扬的蓝调下,也有着其他酒吧中常见的糜烂荒诞的情节,妓女与嫖客、一夜情、字母圈,我都曾偶然见过他们的冰山一角,但是来这里寻找安眠药替代品的,或许就只有我一个。
踏进这个酒吧后我的双眼就开始发胀,我低着头在吧台一角坐下,看着墙上的价目表仿佛被蒙上一层水汽,只好胡乱一指。服务生很快递给我一杯,我硬吞下一口,喉咙立刻被一股密蜡封住。
然后我的双眼有些缓解,我希望这是我即将可以入睡的征兆。然而喉咙处被酒精刺激地让我一时呼吸困难,我支撑着头,在混乱与清醒之间挣扎。
不知道挣扎了多久,身后来了一人在我身边坐下,卷挟来了一股气息,不同于酒吧中的浑浊。我斜出一只眼睛,用余光打量他,灯光照耀下不甚清晰。他指了指我,示意服务生上了一杯与我一样的酒。
我似乎明白眼前的男人是为我而来,快速又艰难地在记忆中搜索了一下可能有过一面之缘却能让对方记住我的人,搜索到第三个人时,大脑似乎开始炸裂。
“冉默。”那个男人冲我笑了笑,又与我搁在吧台上的半杯酒碰杯,我还没有端起来,他已将自己的一饮而尽。
他放下空杯子,看着我痛苦地咽下那半杯酒,又伸出两根手指示意服务生再上两杯同样的。我刚刚喝光了剩下的半杯酒,被酒精熏得双眼生疼,还没来得及拒绝,他开口说:
“没想到你病得这么厉害。”
我一愣,关于我的疾病除了粥粥和我的医生外就再没人知道,我猜测他和我在医院中认识。
“你是哪位?”我谨慎又客气的问。
“陈柯。”他抿了一口酒,然后专心看着手中映射着奢靡灯光的酒杯,我并不认识一个叫陈柯的人,所以等着他作更多的解释。
我们两人一阵沉默。
“本来我是两年后认识你,但是出了点意外,所以我出现的提前了。”
我头痛的理不清任何逻辑,长吐一口肺中的气息,说:
“你换一种解释。”
这时一个妖艳的女人靠近陈柯身边,用一双妩媚的双眼好奇地打量我们,翕动的眸子像是饿了几天的野猫。
“我也不跟你说太多了,估计你也很难相信。”陈柯摆摆手,又喝下一口酒,“今天凌晨南美洲会发生一场地震,不过并不严重,你明天留意一下新闻。”
“现在已经是凌晨了。”
“我也忘记是几点,总之应该不是现在。”
“告诉我这个干什么?”
这时,那只野猫忽然打断我,用一副被人挑断了全身筋骨的声音说:
“二位,可以请我喝杯酒吗?”
陈柯似乎这才发现了潜入身边的这只动物,俯身靠近我说:
“明天这个时候,我在这等你。”然后将自己剩下的半杯酒推到那个女人面前,转身拂袖离开,带走了随他而来的那股清新气味。
不知是否是因为光线,那女人厚重的妆容下透出了一抹尴尬神色,她推开酒杯,一双媚眼又摄向我,我也立刻将我剩下的半杯酒推补给她,在她的低声咒骂中后脚离开了酒吧。
走出大门时,陈柯已不见了踪影,我低头打开手机,已接近凌晨三点钟。
第二天中午休息时我在新闻网站的一角看到了陈柯所说的事情:智利、地震、海底火山引发、震级四、早上五时。
当天晚上我提前半小时到了那家酒吧,看到陈柯已坐在了昨天的地方。
他看到我,示意服务生上酒,我刚坐下,他立刻问:
“怎样,看新闻了吧?”
我此时无比清醒,我看着他的双眼,企图读出他真正的意图。
“陈柯?”“嗯?”他笑着,像是面对一个重获记忆的人。
“说一下吧,两年后认识是什么意思。”
“嗯,就是说,我们本该两年后偶然认识的,很聊得来,但你那时候的抑郁症已经相当严重,还伴随身体上的其他疾病,三年后……也就是再过五年,你发生了车祸没有抢救过来,再过几个月,粥粥也开始变得恍惚,旧病复发,晚上自己吃了很多的安眠药……”
陈柯絮絮而谈,像是一个小学生在讲述自己昨晚的梦境。
“你还认识粥粥?”
“通过你认识的。”
“她让你来给我讲故事?”
陈柯忽然不说话,只是低头喝酒,喝下两大口后,我似乎都能嗅到从他鼻孔中窜出的浓重酒精味。
“我那时候,可以说只有你和粥粥两个朋友,突然间你们都没了,对我来说就像人类都灭绝一样,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我回来,想尽可能改变些什么。”
“简单点,你说你是个从未来穿越来的。”
“可以这么理解,虽然不全是这样。”
我扭过头开始喝酒,不再听他的任何言语。
突然一阵清脆的撞击声,他将一个小东西丢到我面前。
“你看看这个,应该会相信吧。”
我拿起来,是一枚戒指,冷色调的灯光下,圆环中仿佛倏忽间探出只手,紧攥着我的心脏。
这是一只极为普通且廉价的环戒,材质或许都只是某种低劣金属,上面刻着“L N”字样,似乎是一个商标,然而旁边那道深刻的划痕却像霹雳插进我的大脑。这道划痕是我大学时在工厂参观,正在工作的机床上发生故障,锋利的刀片四分五裂,其中最为尖锐的一部分飞向我,当时我只感到左手一震,举起看时才发现食指的戒指上被刀片割裂出了一道丑陋的疤痕,还差一半的距离就会触及手指。事后我将裂痕处细细打磨光滑,从此再也没有摘下过这枚戒指。
此时此刻,它依然在我食指上戴着,然而陈柯给我的这枚,也安然躺在我手心。
我尽可能地不让心中的惊恐表现出来,暗暗地呼吸一口,问:
“你从哪弄到的这个?”
“哪里?这是你的遗物,我一直戴在手上。”陈柯轻描淡写地说。
我将两枚戒指放在灯光下仔细观察,陈柯这枚虽比我手指上的稍许暗淡了些,但那裂痕处完全一样,当年打磨时某处手重造成的凹凸深浅也别无二致。
没有理由是仿制,因为不曾有人对我手指上这个劣质的戒指稍加关注过。我心里这么想着,恐惧感像是雨后的泉水,怎么也止不住。
“你这个戒指谁送的?”陈柯喝着酒,偏过头来问我。
“忘了,很多年前就戴着。”我回答着,双眼却离不开这两枚戒指。
“L N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可能是商标。”
“科科,戒指上有刻商标的吗。”陈柯笑着不再理我。
我不知道想了多久,潜意识中已经无法去质疑面前这个自称未来人的身份。
“你……说点什么吧。”我无力地说。
“嗯!”陈柯放下酒杯转过身来面向我。“你肯定是最想知道你未来是怎么出的车祸吧,其实我也说不太清……”
“不。”我打断他,“先说你是怎么来的,两年后的科技已经这么发达了吗?”
陈柯忽然就失去了精神,想了想,说:
“其实我中学时候就发现了我的这个能力。”
“哦,超能力。”
陈柯斜视我一眼,向服务生要来一支笔,在餐巾纸上画了两条平行线:
“我的感觉就像这样。”他指着两条线说:“这条线就是我们生活的世界,那条线是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里有你有我,像是我们这条世界的复制。这条线就像是时间,我们在这个端点上,后面的一整条线都包含了过去的岁月。”
“而我可以这样。”他将纸随意地折叠,放在灯光下。
光线穿过薄薄的餐巾纸,我看到一条直线被折断,端点重合到了另一条线上。
“看到没有,我像这样可以到另一个世界的过去。”
他又变换着折叠的角度,那个端点在另一条线上来回移动。
“通过这样,我就随意选择过去的某个时间点。”
“那怎么去未来?”
“去不了未来,线还没有延伸出去,你找不到未来的时间点。”
我看着他将纸放下,把笔也还了回去,端起酒杯发现酒已经喝光,招手示意服务生上酒。
“总共有多少个世界?”
“无数个,当你面对某种双向选择时就会出现两个世界,一选择了A,另一个世界的你选择了B。所以今晚你踏出这个酒吧时先迈的左脚,会有另一个世界的你先迈的右脚。”
“那你来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原本也应该有个你吧?一个还不认识我的你,你来了,那个你呢?”
“不知道,在我看来是被我覆盖了。”听了这话我吃了一惊,陈柯喝着刚端上的酒,毫不在意。“我从两年后来,降临在我的卧室里,样子也是这个时候应该有的样子,因为质量守恒吧,这个世界不能凭空多出一个人来。中学时候物理课教的……其实也说不定。”我无比庆幸我没有这个能力,不至于在某一天被未来的我所覆盖。
“那你来见我后就要再回去?”
陈柯忽然严肃起来,看着我,拿起刚才那张纸,指着那条折断的线说:
“看到这个了?它折断了。”
“什么意思?”
“这是一个世界,我来到这里后,那个世界就折断,我回不去了。”
我愣住:“世界折断了?会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陈柯摆摆手,“总之就是回不去了,再回到过去也是另一个世界的过去了, 那是第三条线。”他沉稳地说。
“你穿越过几次?”
“数不清。”
我忽然明白,眼前的这个人,自从他发现了自己拥有时空旅行的能力后,就再也回不去最初的那个世界,而他无数次地重复面对不同世界的同样的人,或许每个人,每个世界对他来说都像是下载在电脑里的电视剧,随时都可以重复观看。
我看着眼前这个自顾自喝酒的男人,他的眼神有些麻木冰冷,谁让无数的世界中他是唯一的一个旅者。
我喝了点酒,消化一下他说的所有内容。良久,我问:
“那你打算怎么帮我?”
“我也不知道,只是想着先回来再说。”他立刻说,双眼看着醇黄的杯中酒。”
我一阵沉默,毕竟眼前的人只是一名旅者,并不是医生。
“不如你把下一期的彩票告诉我吧,还有两年让我快活快活。”
他不屑地哼一声,“想什么呢,这个有用我会想不到?”
“怎么,没有用吗?地震你都能记住。”
“我本来是为了证明我的身份才特地提前记住了地震的情况,但是纯概率的事情,每个世界的发生都会有偏差,比如彩票、抽奖,甚至是天气,某一条精子和卵细胞的结合。”
“我过去试着记住下一期的彩票结果回到前一天购买,结果发现不仅结果不同,本来晴天的出奖日另一个世界中都在下雨。”
“但是地质灾害似乎不在这种情况里,或许如果你能模拟出地质变化的模型,就能在几百年前预测今天早上的地震吧。当然天气引起的泥石流这种地质灾害除外。”
我问:“也就是说,有因果关系、无关概率问题的事情,每个世界都会同样发生?比如小行星撞击一类的,但是战争这种会因为某些突发事情引发事件就只可能是某一个世界的个例?”
“可以这么说,但是战争我还没有经历过所以不清楚。”
“那你可以改变某些事情的发生吗?”
“当然可以,改变这个世界的因就会改变果,已经发生过的那个世界对我就没有意义,因为我再也回不去了。”
我忽然有了一丝喜悦,“那如果我出车祸的那一天我呆在家里……”
“从来告诉你这件事的那一刻起,这个事件在这个世界就不会再发生了,但是不排除你明天会出车祸。而且我来到这里不是为了你的车祸,是为你的抑郁症。”
我也一下子沉静下来,病该怎么治?我自己都毫无头绪。
陈柯喝着酒,慢声谈道:“我觉得你的病肯定是因为某些原因,所以想回到你得病之前帮你,没想到一见到你就发现你已经是病怏怏的了……”
原因?我一下子看到了那条车辆飞驰的马路,身边一个女孩笑着对我说:“我去帮你买吧,你在这等我。”她像蝴蝶一样翕动着双翼向前跑去,随着一阵拔尖的刹车声,那只蝴蝶轻轻飞了起来,双翼扇动,引发了我未来几年未止的寒冬。
“你过去的事情当时你和粥粥都从来不提,我也不太敢问,谁让你两个都是有精神病的人,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因为什么……”
我当时是想买什么?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一辈子也买不到那个,我希望那个女孩生气地说:“你自己去买啊。”我一定会小心注意周围的车辆,或者干脆说:“算了,改天再买。”
“其实我也能试试看让你能不能回到过去自己解决,这能力好像来自大脑,而我好像会影响周围人的脑波……”
我猛的一阵炫目仿佛致盲一样,我一下子抓住还在低声念叨的陈柯,他有些喝醉被我突然惊醒。
“你能让我回去?”
陈柯呆滞半晌,喃喃说:“不知道,我没试过,就是这么觉得……”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到刚才一时激动酒杯被我碰倒,酒洒了一台面,服务生正示意我躲闪一下准备擦拭。
服务生走后,我奔腾的心脏仍然没有丝毫平稳。
“你说,你的能力是大脑控制?”
“对,你以为是用咒语的吗。”陈柯此时变得极为冷静。
“你说,你能让我也回去?”
“不知道,我使用能力时就像你回忆过去一样,我只是觉得我好想可以影响周围人的大脑,当然只是稍微影响,因为每个人都有很鲜明的独立意识。”
“那,那如果我甘心让你影响呢?”我仿佛深处黑暗,视野的尽头有一处光亮。
“那你就放空意识,我应该会容易影响你一些。”
“来吧,现在就来。”我看到光亮与我已近在咫尺。
“你确定吗?我从来没试过,有可能是你一个人去了一个世界,有可能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去,更有可能是什么都不会发生。”
“不,没关系,现在就来。”
“回到什么时候?”
我说了一个日期的某一个时间,我无数次在梦中回到那一刻,瞬间醒来后失眠至天亮。
“那从那天到现在之间所有的事情都要改写了,包括你做过的事情,认识的人。”
我一下子想到了粥粥,那个时候我还不认识她。
我沉默了好久,陈柯也在旁边没有说话,只是又点了一杯酒。
我抬起头,说:“明天晚上我在这里等你,我白天去处理点事情。”
“你是说今天晚上吧。”他指了指吧台前的表,“现在已经是凌晨了。”
我一夜没有睡,并且离开酒吧后心跳始终没有平复下来,一上午我用尽全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去工作,下午请假出来,在那家快餐店里见到了粥粥,我们一起吃了午饭。
我吃完时粥粥如旧还在不紧不慢地拨拉着半盘意面,她抬头看看我,说:
“你今天是有事情要说?”
我略略思考该用什么说辞。
“没什么事情,四年前你在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准备毕业。”
“那……你是什么时候分手的?”
粥粥扫了我一眼,低下头继续吃饭。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我靠向椅子背,扭头看窗外,依旧是人头攒动,所有人都有条不紊。
“我想,如果我能早几年认识你,是不是可以帮到你更多?说不定我们无论什么时候遇见都会有种相见恨晚的默契吧。”
粥粥看了我很久,忽然笑着说:
“三年前分的手,但是你又能怎么帮到我?”
我心中一下子充满了低落,我没有去另一个世界的能力,就算是另一个世界的粥粥和她最爱的人相伴终生,那也是另一个世界,我无法折叠这个世界。
粥粥手里的叉子在餐盘里不断旋转,让我想到了妄图挣脱蛛网的飞蛾。
“你要是三年前认识我的话,你就对我说‘小姑娘,你要相信缘分相信爱情,相信过去的事情不会再发生,未来会有一个更美满的世界和一群更有趣的人等你,不要随波逐流,不要屈服苟且,你要向前走,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就跑啊,跑着向前啊……’”
粥粥这么低头说着,几颗眼泪掉到了意面里,在番茄酱上滚滚不肯散开,就像是暴雨中杜鹃花瓣上的积留了几颗倔强的雨珠。
当天晚上,陈柯已经在酒吧里等我。
他问我:“你没有给粥粥说我的事情吧?”
我笑了笑说:“没有。”
“嗯,等着我去找她。”
陈柯端起两杯酒,说:
“再喝一杯。”
我们碰杯后一饮而尽。
他和我坐在一起,他一只手搂着我的肩膀,额头顶着我的鬓角。
“对了,两年后我是怎么出的车祸?”
“我也不清楚,你自己在中山公园旁边过马路不长眼睛被过来的车撞了。”
我一下子明白,那条路,也是女友出事的地方。
“闭上眼,别想东西。”陈柯的声音通过头骨传到我这里。
“我走后,这个世界会怎样?”
“别管这么多,这个世界跟你快没关系了。”
我扬了扬嘴角,大脑一片空白,接着就失去了全身的知觉。
知觉恢复过来时,我的眼皮仿佛被人缝死,尽全力睁开,是一片炫目的白光。
“我去帮你买吧,你在这等我。”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么说着。
失明中,我猛然抓住身边这个人的手臂。
“啊?怎么了?”身边的人用惊讶又温柔的声音说。
我依旧是看不见任何东西,但眼球变得有些滚烫,我的右手紧紧抓住这个人不放,仿佛她下一秒就会消失掉。然后耳边变得安静,但不远处过往车辆的呼啸声越发清晰。
在一片泪眼朦胧中,我慢慢恢复了视力,眼前逐渐浮现的,是无数次出现在让我失眠的噩梦中的人,然而此刻,我却希望能永远地活在这场梦里。
不远处仍旧过往着呼啸的车辆,它们蕴含着巨大的冲量,但是此刻却都那么温柔乖巧。
于是,我的寒冬开始结束了,多年的失眠也突然间消失。
我不知道陈柯有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如果他在,那么某一天晚上他一定会在那家酒吧看到我,我准备好两杯烈酒等他。
然而我始终没有遇到过粥粥。
一年后的一个夜晚,月光穿过窗外的树梢照在我身上,我忽然想另一个世界中的月色会不会和此时此地的有所不同?
于是就莫名地,又想到此时粥粥大概已经与她的男友分手,那她有没有开始接受心理治疗?
治疗!我就这么想到了找到粥粥的方法。
于是第二天我就去了那家诊所,通过我和粥粥共同认识的那位心理医生,就可以找到粥粥。
我在服务前台说出了那位医生的名字。
“刘念?我们这里没有这个医生的。”前台的小护士告诉我。
我一口咬定这个护士搞错了,因为我曾经在这里接受过刘念医生几个月的治疗。
护士替我通知了一下办公室,让我去办公室咨询一下是否曾有过一名叫刘念的医生,然而办公室正在开会,门前的接待又让我先去大厅等待。
我在大厅的沙发上坐下,不远处就是刘念医生的诊室,我最后一次从那里走出来时,粥粥正在我此时坐着的沙发上翻看杂志。
我看向那个沙发,上面坐着一个西装打扮正在看手机的人,我一看,竟然就是刘念医生!
我有些兴奋,但明白他此时并不认识我,于是我上前,说:
“你是来这看病的吗?”
刘念医生看到我,笑着说:
“不,我是来应聘啊。”
我瞬间明白,刘念在今天应聘了这里的职位,然后粥粥在未来成了他的病人,再后来是我,所以刚才在前台找不到叫刘念的医生。
“这家诊所名气蛮大的,祝你好运。”
“谢谢,我是带着我的新研究成果来的,所以我觉得我应该能应聘上,现在办公室正在讨论我的论文,让我等等再进去。”
“研究成果?”
刘念看出我有些兴趣,收起手机,说:
“你现在有时间吗?我可以简单给你讲解一下,我真的觉得这会改变现在的医疗方式。”
得到我肯定之后,他说:
“其实这个治疗方法是我读博期间想到的,简单说,就是让有心理疾病的人自我治疗。”
“自己治?”
“对,方法就是对病人进行引导性的催眠,让他分裂出一个新的人格。”
我一下子笑了,“你要把人治成人格分裂?”
“可以这么说,但一切都是在医生引导下的。必须承认很多心理创伤性的问题,即使是心理医生也很难通过病人了解到,但是如果出现了一个人,这个人属于病人的一个人格,然而在病人看来这是一个与自己有相当信任与默契的朋友,那么他通过这个人格就会更容易面对自己的问题。”
“就是说,你让病人人格上分裂出一个,然后通过这个病人自己臆想的人去帮助治疗自己,就像是朋友关心那样?”
“对,这对相对孤僻的人更有效。”
“那最开始的病治好了,结果又多出一个人格分裂症病人怎么办?”
“一切都在引导中进行,医生在催眠中引导病人创造出人格,然后给这种人格一个特殊的标记,在最后结束治疗时再引导病人认识这个人格,最后将两种人格统一起来。”
“听着很神奇,那你怎么标记?比如让所有病人的新人格都是黑人?”
“不用这么麻烦,完全可以只给这种人格一个身体上的符号,比如我过往给病人进行这种治疗时,都是让他们分裂出的那个人带一个戒指。”
“可大街上的人一半都带戒指。”
“当然不能是普通的戒指,比如上面要有字。”
“商标?”
刘念笑着说:“戒指上有刻商标的吗?刻上我名字的缩写,LN。”
我一下子呆住了。
“再加上一道划痕吧,深一点像伤口那样的,在所有戒指中,这就是个独一无二的戒指了。”
“什么意思?”
“说的不清楚吗?就是说,所有带这个戒指的人,都是臆想出来虚构的人格,戴这种戒指的人完全就是为了帮助他主人格的心理创伤而由主人格分裂出来的,主人格的疾病痊愈时,我就会让这个戴戒指的人格随之消失。”
我仿佛是落入水中,眼前的画面开始扭曲、旋转。
那个世界中粥粥问我怎样,我说医生似乎是对我进行了催眠。
陈柯说他那枚戒指是我的,然而确确实实是他带在身上,他说来帮助我,我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就再也没出现过。
粥粥对我说说:“一次催眠治疗后医生说要暂停一段时间,没过几天就遇到你了。”
我抬起左手,在视野一片漆黑前,看到了我左手上的戒指。
我还有这枚戒指,我还没有消失……
荷西的小木屋 白米Ⅲ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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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要说但是,现代社会里,不依靠时光机也是可以穿越的,当你在某一领域做到佼佼者,那你对绝大多数人在此方面的碾压,形同穿越。所以,你现在的每一刻努力,相对于麻木的人、懒惰的人、得过且过的人、安于现状的人,都是在坐时光机。
以下为原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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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乙己》
我同往常一般的站在曲尺形的大柜台里,柜里放着刚刚烧开,用来为即将下工的人温酒的热水,烟气弥漫。我无聊的的看着过路的三两行人,黄昏已至,落日的余晖散在行人身上,隔着氤氲的雾气,眼前呈现的景象仿佛有洋先生家前些天晒得那些西洋油粉画的样子。每每此时,我不禁好奇雾气后的我,在路人眼中又是怎么样的模样呢。然而,并没有人往我这里多看一眼,除了这几天形迹可疑的孔乙己。
鲁镇的人往往循规蹈矩,事不如常,人们便有疑心,这发生在孔乙己身上,便是格外疑心了。这几日,他常常在街角往店里张望,却绝不靠近,若不是他在我们店里品行向来好,掌柜便要疑心他是否偷喝了店里的几碗酒。
掌柜呵斥声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下工的人渐渐凑了过来,我便又在唠唠叨叨的纠缠不清中温起酒来。
掌柜的声音和着几声轻笑从耳边响起,“孔乙己,几日不见来你喝一碗酒了”。
我抬起头,孔乙己正从店门口经过,穿还是那件缝缝补补的长衫,却是干净了许多,脸上的皱纹也仿佛和从前蓬乱的胡子一同刮去了,人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的样子,着实让大家一愣。马上有人高声说
“孔乙己,这幅清爽的样子是要做老爷了吗”。
孔乙己微微一顿,却没有理会,接着向前走去。后面又有人喊“许是要中秀才了吧”,声音带着揶揄。众人一阵哄笑间,陌不相识的人仿佛多了几分亲近。
“我听丁举人家的长工说,前几日找孔乙己去抄书,孔乙己却扯着丁举人说些:师夷长技,大势所趋;助我施展学识,许你一生富贵等胡话”
“接下来呢”
“接下来,你想丁举人是何等见识,孔乙己也配在他面前谈学识,便连抄书都不许了,让家丁撵出来了”
“可想是前面那场大病,病糊涂了”
“他好像连抄书也不行了,不知可是上回偷书给打坏了手,李秀才说他写字也大不如前了”
短衣帮们没了孔乙己的回应也觉得索然无味,渐渐只顾喝起酒来,掌柜的皱紧了门头,可想是心忧那十九枚大钱,而我却依稀觉得孔乙己有些不一样了。
日子还是过。这天我和着满天的蝉鸣正泛着瞌睡,门外走进两位长衫惊醒了我。
店家,收拾张桌子,来一桌酒菜”
说话这人走在前面,是洋先生,我可认得,钱府的少爷。
“酒不要温,打上来就好”
我这才注意另外的这位,正是数月不曾谋面的孔乙己,只见他着一席崭新的长衫,举止派头与老爷们一般无二。
我震惊于孔乙己的变化,不知所措,亏得不用温酒,我才免于责骂。掌柜的一副笑脸,吆喝着伙计张罗,全然不似平时的模样。
“我却说去茂源酒店,不知你为何大老远非到这里来。”洋先生一边扇子一边擦汗说道。
孔乙己只是笑笑没有回话,却朝我望了过来。
“伙计,你是姓鲁吗”
我不知他为何发问,只是摇摇头。
他一愣然后,然后恍然的笑了。
“那可是姓周?”
我愣神间,掌柜陪笑说,是我丈人的侄子,姓刘,样子太傻,别见怪。
孔乙己不再理会我,而与洋先生专心说些“蛇灰主义”“姊笨制衣”““宫掖革命””等让人全然不懂的话了。期间没有短衣帮的人不合时宜的笑声,也自然没有邻家小孩过来讨要茴香豆,大略他们也没点茴香豆吧。
整个下半天我都沉浸在小小的得意中,大略是因为我的眼光果然是有些不寻常的。而掌柜可能是因为仍未收回欠款,闷闷不乐的也并未对新来的酒客说起晌午的光景。
之后很长的日子再也没有看到孔乙己,但在酒客的言语中,听闻他穿梭于老爷们的府上。我俞是是好奇。也有听说赵老太爷声称,孔乙己歪门邪道的胡言乱语耽误了赵秀才的状元之资,要打断他的腿。我也为其好生担心。
有一天,大约是中秋前的两三天,掌柜正在慢慢算账,取下粉板,忽然说,“孔乙己长久没有来了,还欠十九个钱呢!”
一个喝酒的人说,“他怎么会来?....他跑路了”
掌柜的“哦!”
“他竟哄骗了丁家的小姐,决意要去私奔,丁家的小姐能招惹吗,可是与赵秀才有娃娃亲的”
“后来怎样了”
“怎么样,满嘴喊着婚姻自由,打破封建陋习,气的为他求情的洋先生转头就走,赵老太爷带人要打断他的腿,幸亏他跑得快,决计不会再回来了。”
掌柜的不再问,仍然默默的算他的帐。
满树的叶子落光了,雪花便开起来了。没有什么客人,我便靠着火炉对着雪花发呆,忽然间风雪中走出一个身影,正是是许久不见的孔乙己。他又像是回到了以前的样子,皱纹在衣裳、脸上爬满。他看着我,似有话要说,又似犹豫不决。我不知为何想起了那天他在酒店问我姓氏的情形,也想发问他为何敢回来。而他颓然的神色让我不知从何开口,恍惚间只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叹息。
“温一碗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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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TG粉梦想穿越做TG名将,一天突遭雷劈,醒来时发现身处绿色装修机舱内,妻儿环绕,还未开口,前舱传来一句:叶主任,刚过赤峰,一会儿就到乌兰巴托了,应该能让副统帅在伊尔库茨克吃上早饭!
某民国粉梦想穿越做民国先贤,一天突遭雷劈,醒来时发现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站在上海沪宁车站前面。旁边一位将军说:“宋先生,这次您能出任内阁总理,定要一心为民,贯彻孙先生的三民主义。黄某人就不远送了。”看着黄兴远去的背影,他没多想,便朝车站走去。
某北洋粉梦想穿越做北洋大帅,一天突遭雷劈,醒来时发现在一豪华火车内,身穿大元帅服,旁有卫兵,问:这是在哪?答:大帅,前面就是皇姑屯了!
某日粉梦想穿越做日本名将,一天突遭雷劈,醒来时发现自己坐在飞机里,周围都是日本军官,其中有个人毕恭毕敬地说:“司令官阁下,布干维尔群岛就快到了,请再耐心等待一会。”
某英粉梦想穿越做英国名将,一天突遭雷劈,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艘豪华游船的甲板之上,周围的人都是衣着光鲜的英伦贵族模样,身旁一名的贵妇说:“殿下,爱尔兰的北海岸真美啊。”
某德粉梦想穿越做德国名将,一天突遭雷劈,醒来时发现自己身穿元帅礼服,手持元帅权杖,胸前佩戴这蓝色马克思勋章,站在一辆黑色奔驰迈巴赫前,身旁一位党卫军将军说:“元帅阁下,请上车吧。”
某法粉梦想穿越做法国名将,一天突遭雷劈,醒来时发现自己身穿海军元帅服,静静的坐在处于一间靠海的豪华办公室内,窗外可以看得见棕榈树和伊斯兰教的礼拜堂,办公室里一位美国将军说:“元帅阁下,请问您对戴高乐和吉罗怎么看?”
某美粉梦想穿越做美国名将,一天突遭雷劈,醒来时发现自己坐在一辆吉普车的后座上,头戴三颗星的钢盔,副驾驶座上一位上校扭过头来说:“司令官阁下,转过这个弯就到总部了。”
某意粉梦想穿越做意大利名将,一天突遭雷劈,醒来时发现自己坐在一架运输机里飞机里,身穿意大利元帅服,身边一位副官说:“元帅阁下,您知道吗,美国人用您的姓氏命名了飞行编队。”
某苏粉梦想穿越做苏联名将,一天突遭雷劈,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克里姆林宫外,身穿苏联大将服,身边一位政工将军说:“高级指挥员,领袖要听您的解释。”
某西班牙粉梦想穿越做西班牙名将,一天突遭雷劈,醒来时发现自己坐在飞机里,身边副官模样的人毕恭毕敬地说:“将军,弗朗哥将军非常赞赏您关于马德里存在第五纵队的说法。”
某人看多了仙侠修真小说,梦想穿越,一天果然穿越了,而且发现穿到一个修真高手世家儿子身上,正要迎娶一个叫云雨欣的超级美女当新娘。
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破屋子,一群八角帽的正在围着一张长桌子开会。其中一个大个子正在滔滔不绝地论述中国革命的前途在于放弃当前根据地,北上抗日,作民族抗战的先锋队。对面一个国字脸正在跟他吵
当某个穿越者张开眼睛 感到身上有一个钳子夹住的感觉 等到你看到光了 举头四顾 看见了一个一席青衣面无表情的青年画像
你迷迷糊糊的听到,下面请苏共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外交人民委员,别尔科夫同志讲话。
“站住,不许动!!口令!!”
“天王盖地虎!回令!”
“小鸡炖蘑菇!!
一睁眼,某人发现自己坐在m46巴顿坦克,更厚重的装甲,90mm的坦克炮。看了下手头的资料,发现自己是美军骑兵1师第5骑兵团rct战斗群指挥官第5骑兵团团长克朗姆兹上校。这时候,他接到了先遣支队的紧急求救电报。“先遣支队被实力不明的敌人重型坦克部队和步兵突然袭击,损失惨重,急需援军和反坦克弹药
一睁眼,东门市站到了
某黄纳战功赫赫,说服小胡子给自己抬旗为日耳曼人,小胡子赏了他个女特务改善基因。洞房花烛夜,女特务褪下黄纳的裤子,发现了外露的龟头。
某人看多了日本战国小说,梦想穿越,突遭雷劈,醒来时发现自己成为战国一代雄主,在看人下棋,棋局复杂异常,居然是三劫连环。
某人看多了日本战国小说,梦想穿越,突遭雷劈,醒来时发现自己成为战国一代雄主,在看人下棋,棋局复杂异常,居然是三劫连环。
某人穿越,不知年代,一美貌女人道:“二叔这等武勇,你大哥知道了不知多开心呢”某甲按下春心萌动,问道:“我那大哥…是卖炊饼的还是卖草鞋的?”
某甲穿隋末。欲造火药,不通配伍;录唐宋诗词十数首,适兵乱,无可献处。穷顿至极,至秦王府,作歌曰:“秦王破阵兮九五之尊,绥猷建极兮玄武为门。”世民问其详。对曰:“遇建则成,逢元则吉。”再问,闭目不语。越数年,唐皇践祚,请以天下大事,某甲固辞。上愈信之,封妙应真人,厚养之,寿至九十。
某甲穿越,不知何年何月,寻了个路人问是哪年,路人道:“元狩元年” 某甲大喜:“可是武帝在位?” 路人闻之色变,某甲又道:"我说的是刘彻。” 当即被告官拿下,问斩。
有一妹控偶获机会穿越,向神提出条件,说身旁须得有个可心的人,每日紧随身后,哥哥长哥哥短叫得亲切,性格傲娇,喜欢用第三人称自称,眼睛要大,还要贤惠,每天早餐送到床边。宅男穿越一睁眼,看一黑汉子喜道:“哥哥醒了!铁牛才刮了那阎婆惜,与你取心肝做了碗醒酒汤吃!”
一男子看罢水浒,向天祝祈:请赐姓潘的美人给我。心想来的无论巧云还是金莲都不错。结果来了个金甲武将,一问,姓潘名美。男子连忙又祝祈:请赐既姓潘又美貌的人给我。结果来了个白面文官,一问,姓潘名安。男子又祈:请赐个姓潘的短命美人给我。耳边忽听一人道:吾有上将潘凤……
某民国粉梦想穿越做民国先贤,一天突遭雷劈,醒来时发现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站在上海沪宁车站前面。旁边一位将军说:“宋先生,这次您能出任内阁总理,定要一心为民,贯彻孙先生的三民主义。黄某人就不远送了。”看着黄兴远去的背影,他没多想,便朝车站走去。
快跑!!!!!!!!!!
某北洋粉梦想穿越做北洋大帅,一天突遭雷劈,醒来时发现在一豪华火车内,身穿大元帅服,旁有卫兵,问:这是在哪?答:大帅,前面就是皇姑屯了!
马上跳车!!!!!!!!!!
某宋粉梦想穿越做皇宋名臣,一天突遭雷劈,醒来时发现自己身着朝服,手持笏板,站在文德殿上。正在朗朗放声,指斥奸佞。一时间朝堂之上忠烈景从,奸邪辟易。良久,殿上帘幕之后一女子无奈说道:“依卿等所奏~~~”
又一宋粉亦梦想穿越做皇宋名臣,一天突遭雷劈,醒来时发现自己身着朝服,手持笏板,站在大庆殿上,俨然一派重臣。正欣喜之时,抬头忽见,一高大健壮年轻朝臣,身穿劲装,手持金漆铁骨朵。眼望殿上,面露狰狞。似有刺王杀驾之意。一时间如发冲冠,急趋上前。不自觉喝骂道:"韩冈,你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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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肃政权,1364年韩宋政权将领虞文镇所建,国号大肃,年号宣光,定都中兴(今宁夏银川)。1367年攻占哈密、称海、北庭、火州,次年又攻占阿力麻里,威震西陲。1368年二月,虞文镇在远征撒马尔干的路上患病,三月,病逝于麻耳亦囊(今费尔干纳),其子虞銮即位,改元宣化。1377年七月,朝廷内部因左丞相李武与枢密使汪在亭不和,汪在亭联合镇守潼关的陕西都元帅封承皓降明。同年八月明朝将领徐达、常遇春西入潼关,攻占西安,十二月进围宁夏,1378年三月,宁夏城陷,少帝虞銮自尽,左丞相李武拥立虞文镇次子虞鉴即位于肃州,改元宣武,未几明军至,败走北庭。七月再走庭州(阿力麻里)。1379年,明军进攻庭州,李武携虞鉴走安西府(撒马尔干),1380年年初,明军进抵安西,自知事不可为的左丞相李武领虞鉴及宗室、后宫、大臣开城降明,肃国灭亡。凡立国十六年,传二世三帝。
1383年,在南京闲住的明朝北庭王虞鉴及少帝虞銮的遗腹子安西王虞署等一众肃国宗室,与大夏国明玉珍的妻、子,大汉陈友谅的儿子陈理,一同被朱元璋遣送高丽。
疆域
肃国拥据西陲,最盛之时疆域东起潼关,西至不花喇,南起秦岭,北至称海,东西一万里,南北四千里。肃国在地方实行行省-府-州-县制,共设六个行省及直隶中兴府,下辖三十一府、二十一州、三百九十四县,另有羁縻土司性质的宣慰司二、宣抚司四、万户府一、安抚司十一。
政治
肃国政治体制大抵沿袭宋元制度,而有所改变。行政机构为中书省,设有左右丞相、平章政事、左右丞、参知政事等。枢密院负责军事,设有枢密使、知院、枢密副使等。御史台负责监察,设有左右都御史、左右副都御史、左右佥都御史等。而另设紫光阁,以左右丞相、枢密使、知院、左右都御史及国子监祭酒共七人加衔殿阁大学士,是为决策层,采取集体决议制来进行国事裁决。中书省下辖六部、六院、六寺来负责具体执行。
地方上,行省最高长官为中央派遣的行省平章政事,其下为行省左右丞;行省平章拥有很大权利,非中央重臣而不得外任,在紧急情况下行省平章可以节制本省军政要务。行省之下,府设知府、府丞,州设知州、同知,县设知县、县丞。
另外,各省府州县各设有隶属于御史台的拾遗、补阙二院,拾遗院用于乡绅、士子议政,补阙院用于农民、商人、僧侣等各种社会人员提出意见、建议。这一制度开创了我国古代全民参政议政的先河。
军事
肃国军事系统由枢密院管辖,其军队分为镇军、戍军和屯军三大部分,镇军是野战部队,戍军是守城及治安维持部队,屯军是屯田及军匠、国营生产部队。另设有亲军六卫,是皇帝亲军,不受枢密院节制。
三种军队各有六支,分驻各行省省城。其中,镇军号为镇都元帅府,约八万五千人;戍军号军民元帅府,约七万人;屯军号屯田元帅府,约十三万人。四卫亲军,每卫两千五百人,共一万五千人。肃国所有部队将近三十万人。
镇军、戍军和屯军受制于各省元帅府,元帅府设有都元帅、副都元帅、佥都元帅等职,下辖镇都、军民、屯田三种元帅府,三种元帅府各设元帅、副元帅、佥元帅等职;元帅府下辖若干总管府,总管府设总管、副总管、指挥等职;总管府下辖若干千户所,千户所设千户、副千户、镇抚等职;千户所下辖十个百户所,百户所设百户、试百户、检校等职;百户所下辖两个旗,旗设总旗、小旗、教导。
六大亲军都指挥使司卫,卫设都指挥使、都指挥同知、都指挥佥事,下辖两个千户所和南北两个镇抚司。千户所的设置同元帅府下的千户所,南镇抚司专管军中纪律,北镇抚司则作为皇帝卫戍亲军轮值。镇抚司设镇抚使、副镇抚,下辖百户、旗,配置与元帅府同。
经济
肃国的经济在元末诸政权是最好的一个,一方面是因为占据全秦之后,几乎所有的战争都是发生了其控制区之外,本土少有战火波及;另一方面则通过对制造业和商业的大力扶持,使得其政权在财富大量增加的基础上并没有伤及到农业根本,而这种以工商立国的理念对后来的明朝也有莫大的影响。据现在出土的文物显示,肃国制造的瓷器、丝绸及其他器物曾远销至西欧诸国。
肃国对农业赋税实行十税一的税率,虞文镇在建国之初,通过没收豪强及地主霸占的田地以及开垦荒田,吸收了大量中原及江南地区的大量流民。十税一的农税虽然不低,但是因为没有了徭役及其他苛捐杂税,所以综合来说这一税率几乎是古代最低的。工商事务,肃国实行五税一的比率,户部专门设有抽商税的税局,另有出入国境的关税,仅商税和关税两就项几乎占据了肃国赋税的四分之三。宣光五年,肃国税收七百三十六万贯,宣化六年达到一千三百七十余万贯。
肃国货币以铸币为主,历朝铸币都可流通,又有其自己铸造的宣光、宣化、宣武三套铸币,以及韩宋政权的龙凤钱,分别有小平、当二、当五、当十、当二十共五种规格。另外,金银锭也作为国家承认货币,一般银锭作为军饷钱,金锭作为国库钱。此外,肃国还发行有纸钞,用于远距离运输和军用,面额有十贯、五十贯、一百贯三种。而去,从龙凤五年发行纸钞开始,一直到肃国亡国,肃国的纸钞都没有出现通货膨胀现象。
文学
相对稳定的政局让肃国在元末纷争中成为了一方净土,江浙湖广的士子大量涌入,使得肃国的文学达到了宋明之间的一个巅峰。肃国中央设有文思院作为文学及史学交流平台,有日讲、旬汇及月筵等各种形式的集会交流活动,每月有记录这些活动和作品的官方文献《文史集录》。
官方设有刊刻所作为官方出版物的印刷出版机构,不仅印刷四书五经这样的古典儒家作品,以及二十二史和通鉴等史籍,还刊刻大量的关于农业生产、制造、商业等百科书籍。不仅用于政府使用,还用于出售与世面上,甚至出售到江浙及四川等地。
由于政府的引导,民间还出现了诸如共兴社、长乐苑之类的文学社团,诗词歌赋及文艺、史学、哲学领域产生了大批高质量作品。活字印刷大量普及,民间出现了很多出版商,尽管出版质量良莠不齐,但是对全民教育的普及和技艺的传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教育
肃国设立有完整的国家教育体系,中央设有最高学府国子监,国子监祭酒有权参与决策军国机要。各行省皆设有大学,府有中学,州和县有小学,各级学校祭酒皆由当时学问大家执掌。中学及大学不仅教授传统的儒家典籍,还兼修骑射、技艺、天文地理等知识。对于特殊的偏才、怪才,中学及大学祭酒可推荐至国子监,国子监设有国子技学,专门培养各种技术型人才。
军队则设立了专门的武学,各元帅府及下辖总管府皆设有军院和军校,中央另设有国子武学,隶属于国子监。武学主要针对军官进行战术和战略培训,也有职业学习军事教育的系统学生,这部分学生分期毕业,至肃国亡国,共培养出六期。这六期受过系统军事教育的人员在肃国往往都有很强的战斗素质,在入明之后,很多武学学生率明军四出征战屡立奇功,相当一部分人官至总兵、都督,出将入相以致封拜公侯,显赫一时,甚至连明太祖朱元璋也称赞道:(虞文镇)行伍门生,皆朕之肱股。
民族
肃国在元末诸政权里疆域空前辽阔,其下辖六个行省里有四个都是处于当时的少数民族所在地区,还羁縻有今天青海大部,主要民族除汉族之外,另有蒙古、回回、畏兀儿、契丹、阿拉伯、高昌、吐蕃等民族。肃国对这些民族实行一体化管理,汉人犯罪同其他民族犯罪同罚,涉及民族纠纷的一律按同族条例处置。
肃国的军队里有大量的少数民族,在六大元帅府里,称海多蒙古人,安西多阿拉伯人,庭州多契丹人,伊州多回回和畏兀儿人,而亲军六卫里也不乏契丹、蒙古和吐蕃人。而在官吏中,各民族也一视同仁,中书省和御史台高官不乏别族,紫光阁大学士也有少数民族担任的例子。
肃国还对今天的青海地区实行过羁縻管理,隶属于甘肃行省的朵甘、吐蕃两宣慰司,分别下属有宣抚司、万户府、安抚司等。肃国对这些羁縻土司实行正官世袭、佐官流任的方式,对土司地区同样实行赋税征派和签军,军队中专门设有吐蕃千户所。
宗教
肃国对宗教实行“不扶不抑”的中立态度,佛教、道教、基督教、伊斯兰教都可以存在,但是寺庙人员要在中央管辖宗教事务的宣政院进行登记注册方能从事宗教活动,而且僧侣需要依照普通农户标准进行赋税征缴,也需要签军,由此组建的特殊军队就是赫赫有名的告祝千户所。
肃国纪年世系
1359年(龙凤五年)秋,韩宋封虞文镇为肃国公,1361年七月虞文镇攻占陕甘全境,加封肃王。1363年(龙凤九年)三月张士诚攻破小明王所在的安丰,刘福通战死,小明王被杀,虞文镇仍用龙凤年号,次年称龙凤十年,至正月十六日闻吴王朱元璋称帝之后,乃正式建国,改是年为宣光元年。1368年(宣光五年)三月,虞文镇病逝,太子虞銮即位,改明年年号为宣化。1375年(宣化十年)三月,宁夏城陷,虞銮自杀。同年四月,虞鉴即位于肃州,改五月后为宣武元年,1380年(宣武三年)正月十五日虞鉴出降,肃国灭亡。